28.殺威(2 / 2)

玲瓏月 白雲詩詩詩 6326 字 2024-03-05

露生看了周裕一眼,周裕道:“我們是少爺帶來的管家,我姓周,他姓白。”

求嶽回過頭來,露生朝他丟個眼色,輕輕搖頭。

求嶽便不說什麼,隻問周裕:“叫他們說說,門口這怎麼回事?”

胡良新見他倨傲,根本不搭理自己,隻好掉過屁股,規規矩矩跟周管家和白管家交代了一遍。

原來金家老宅是和金家祠堂連在一起的,中間隔一片小鬆林。這兩天族裡的三老太爺趁著開春,叫修繕祠堂,不用自己家的長工,也不舍得雇短工,卻叫毛巾廠的廠長派工人來乾活。誰知這些工人做事不小心,在祠堂裡吃東西,還在祠堂後麵生火燒水,正被三老太爺看見,氣得大罵一通,說神案也沾了油汙,多少預備修繕的木料也被燒了,把工人們關了一夜,今天又叫吊起來打。

他在這裡說,那邊醒過來的工人都噙著血分辯:“我們來金家乾活,一分錢也不給,連飯也不給吃!要喝口水也沒有!”

胡良新怒道:“你們是廠裡的,當然廠裡管飯,要鬨找廠長去,他是我們家雇的廠長,怎麼還問我們家要錢?”

工人擦著血道:“你們串通好的,一起來壓榨我們,你們鎮壓——”

另一個工人連忙拉住他:“就算乾活不管飯吃,我們自己帶飯有什麼錯?牛馬犁地,也要吃草!”

胡良新道:“吃飯?你在祠堂裡吃飯?吃得神案上麵淨是油!打死你不應該?”

幾個工人眼淚迸出,拳頭幾乎攥裂:“我們帶的雜麵窩頭!有什麼油!煮水也是在院子外頭!你們就是和廠長串通一氣,打死了我們,拖欠的工錢又可以不給!”

金求嶽冷眼聽了半日,心想什麼叫無恥的資產階級?這就是無恥的資產階級,什麼叫苦難的無產階級群眾?這就是苦難的無產階級群眾。這生意做得太騷了,雇了工人不想給錢,直接打死你就可以了,打死你還不夠,死之前還要再讓你白乾一趟私活!

露生見他臉上隱隱有怒色,輕輕拉他的袖子,走到他前頭去,拿手套在胡良新臉上一拍:“你姓什麼?”

胡良新正跟工人對吵,被軟綿綿的狐狸毛一搔,愣了一下:“我姓胡。”

金總心想,瞧你嘴上這油光,你他媽是挺姓胡的,馬上我就叫你不幸福。

露生笑道:“原來知道自己姓什麼,少爺這裡站著,半句話還沒有,你跟誰嚷嚷呢?”

胡良新更愣了:“少爺叫我說清楚事情——”

“少爺叫你?少爺哪句話叫你了?”露生把手揣回手套裡,“少爺叫把事情說清楚,叫你說了嗎?”

求嶽笑出聲了:“老子叫挨打的這些人說清楚,這狗娘養的鬼叫個頭?”

周裕恭敬道:“少爺惱了也彆亂說話,老胡畢竟是我們家養的,怎麼能自己罵自己呢?”

說得很有道理,露生點頭道:“老太爺一年不來,咱們家規矩是差多了,少爺站著不做聲,這些做奴才的就敢爬高上低,胡亂說話,我們再晚來一年,隻怕連王法都沒了!”

他們從南京來,伺候的人沒帶多少,唯打手帶了五六個,這會兒都簇擁過來,雖說對麵是十來個壯漢,不過是鄉間無賴,跟金忠明身邊的精兵怎麼比?再者也不敢當著少爺的麵跟少爺的人動手。胡良新方才就見得勢頭不好,慌得在背後偷偷打手勢,早有人一溜煙跑去通風報信。金總也不管他,隻看露生。

露生笑道:“這些荒村野地,不給個苦頭是不知道疼的,我隻管少爺起居上的事情,規矩的事兒,叫周叔來罷。”

求嶽有心寵著他:“不聽他的,你說。”

露生嬌笑一聲:“我說?要我說,在家裡若是誰不聽話,就吊在門口打一頓,這裡的規矩倒是也一樣,咱們都是規矩人家,就按規矩辦事。”

周裕怎麼覺得自己突然礙眼?周叔摸著頭道:“要麼就吊著給一頓?”

求嶽咧嘴道:“先剝了衣服吊,凍他一會兒,打不打,看白總管的心情。”

露生把臉一紅,翻他一眼。

胡良新磕頭求饒,誰理他?求嶽齜著牙,邁方步進去,露生卻細心:“把那幾個做工的都抬進來,打得血肉模糊的,給誰看呢?老太爺還病著,難道是催著彆人咒太爺死?”

一行人浩浩蕩蕩,正門進去了,兩人心中都大感痛快,金求嶽同誌難耐勝利的喜悅,偷偷摸摸在後麵撓露生的手,露生把手一抽,笑微微走快了。

大家誰也沒看見,隻有周裕看見了,周管家素養超群,趕緊背過身,在後麵叉著腰比劃:“看!看你娘個X!你們幾個站屍的嗎?少爺這麼些行李不知道動手?乾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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