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六爺(2 / 2)

玲瓏月 白雲詩詩詩 6770 字 11個月前

你是真不知道金總是個行走的大JJ啊?到底是對他有什麼錯覺啊?你這是在侮辱金總作為男人的尊嚴啊!

金總“嗷”了一聲,無奈地擰他的臉蛋:“下去吧!老子求你啦!”

露生覺得下麵什麼東西一動,臉也紅了,飛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逃命似地跑了。跑到門口,又探個頭回來:“你今天還去逛街?”

求嶽從床上爬起來:“嗯啊,我想去看看上海這裡的零售環節,去百貨商店玩一下。”

露生咬著指頭道:“能不能給我買上次那個蛋糕回來?”

“老大昌的?”

“嗯,給梅先生也帶一份兒。”

求嶽笑道:“好,我給大家都買。”

露生甜甜地衝他一笑:“給你自己也買一份。”

說完他就跑了。

這裡金總蛋疼地坐在床上,心裡有點兒酸,可是又很甜。

真的,露生在這裡確實很開心,人找回了夢想,會從內心裡發光發亮。

他喜歡看他有光芒的樣子。

隻要肯動腦筋,辦法總會有的。梅先生不肯開口,這件事急不得,金求嶽去上海棉市看了一圈兒,心裡又有了新想法。

實在不行,自己先回句容也可以。

隻是想到分離,他又有點鴕鳥,把頭埋進被子裡,鬱悶了半天,決定先去廁所解決一下問題。

這裡他二人心內打鼓,梅先生卻是一心紮在《戰金山》的改編上,這部新戲決定改名叫做《抗金兵》,又請了徐蘭沅、王少卿二人來做唱腔和身段。這對露生其實也是無聲的栽培,最好的示範莫過於排練時言傳身教,親眼看一部作品在討論中逐漸成型。

若是平日無事,露生願意這樣看一輩子。

他心知這還隻是初稿階段,等到大本成戲,如能全套排演起來,不說主角是梅蘭芳,單說配角就必定會有王少亭薑妙香等一乾梨園名家,一人演戲是練習,高手們過招是練習的平方,那是把表演裡的訣竅拆開了給你看——此中經驗奧妙,錯過實在是人生大憾!

隻是廠子裡的事情,他始終懸心不下,眼看擊鼓這段重頭戲初成形狀,忍痛暗暗拿定了主意,要跟梅先生告辭。辭彆前就把自己的真正來意說一遍,不管成與不成,都要為求嶽試一次。

誰知這日梅先生卻找他說起閒話,問他南邊兒演員是怎樣化妝,梅先生隨和笑道:“我看上海這裡的旦角,眼線都畫得很濃,顯得眼睛格外有神,越劇也是這樣畫,不知南京是什麼畫法兒?”

室內寂靜無聲,隻有電風扇吱吱吹著,落地窗照著藤蔓的碧沉沉的影子,但聞見靜靜的一縷幽香,是風扇前點的檀香爐。

露生雖然焦急,仍然恭敬溫柔:“南京也畫這種眼睛,另外秦淮河因為有花船的舊俗,貼片子和鬢角是比北邊更柔和、更媚氣,青衣也貼小鬢角。”

梅先生顯出很感興趣的樣子,露生便接了他的畫筆,細心給他畫了一遍南派的妝容。梅蘭芳見他眼中忐忑,手上卻絲毫不亂,不禁露出微笑,悠悠問道:“你來找我,是為什麼事呢?”

露生登時畫錯一筆。

梅先生看他手忙腳亂,更加笑起來:“你這孩子耐性真好,這麼些天我不問你就不說。”

露生漲紅了臉,急急用手帕沾了水,把畫錯的油彩擦去,口中囁嚅道:“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也是這樣想,你這樣費儘心思來見我,不會是為了些須小事。我也並非故意苛難你。”梅先生緩緩道:“我不欠你人情,你也不好求我,如今你在我這裡幫了許多天的忙,我欠下你的人情了——孩子,無論什麼事情,你儘管說吧。”

“梅先生……”

露生不料他這樣善解人意,把自己的難處全想到了,這些天不動聲色,原來是送給自己一個人情!想起這些日子梅夫人照顧周到,多少大家親切教誨——這哪裡算是幫忙的人情,分明是愛護又愛護!

一時間心內五味雜陳,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梅先生見他哭了,和藹一笑:“噯,你這個孩子,就是太喜歡哭了。男兒立於天地,有淚不輕彈,你喜歡演杜麗娘,也不能像麗娘一樣哭個沒完呀?”說著,接過手帕子,給他眼淚擦了。

他越擦露生就越哭,眼淚都是暖的,從心地噴泉似的往外冒。梅先生打趣道:“哎呀,再哭可就哭醜了!”

露生破涕為笑,坐在梅先生身邊,把自己來龍去脈,巨細靡遺地都告訴了,說完仍是慚愧:“我、我知道梅先生名振四方,要求您作個代言,實在是高攀又高攀,不敢說要您怎樣費心,哪怕您說句話兒,都是救了我們廠子了!”

梅蘭芳這裡卻是越聽越奇,當初以為他是要來拜師,後來卻是福芝芳與他說:“也許這兩個孩子還有彆的事情求你。”

總也沒有猜到竟然是為了振興國貨。

他站起身來,踱步沉吟。露生見他踟躕,以為此事難成,心裡有些冰涼,因他教誨在前,不再哭泣,也不肯放棄希望,耐心沉默地等在一旁。

梅蘭芳沉吟許久,將手一拍:“一日生意一日金,更何況是這樣你爭我奪、針鋒相對的時候。是我耽誤了你們!”他向露生道:“這是一件大事,我這作用倒不算什麼,應該請六哥來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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