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狐媚(2 / 2)

玲瓏月 白雲詩詩詩 8143 字 11個月前

金總才不搭理。

倒是借著這股謠傳的東風,越發有人來看狐狸精唱戲,原本不知道白小爺的也從外地跑來看熱鬨,都要看看這個吸人精元的妖精長個什麼樣。

求嶽晚上摟著露生笑道:“了不得了,我睡了個狐狸精!”

露生端著他那手串,看了又看:“真稀奇,你戴上這個,還真就不暈了,這東西當真是個寶物。”

“都是心理作用。”求嶽笑道:“你說我們之前那段時間,多大的心理壓力?策劃商業案、救王叔叔出去,彆說是你跟我,換成鐵人都要精神衰弱的。”

露生教他靠在懷裡,拿手指給他梳著頭發:“其實看你這頭發也不像身體不好,都是那些大夫亂說話。”他把求嶽的黑發梳了一遍:“哥哥,我給你按按頭皮吧。”

求嶽“嗯”了一聲,把頭埋在他胸口,讓他輕輕按摩,含含糊糊地說:“我也給你揉揉腿。”

露生抿嘴兒笑道:“咱們倆這好像猴子。”

鴛鴦帳裡,他兩個你按我、我按你,是溫馨的、過日子的情緒,和彆人說什麼都無關的。

其實民國有民國的好處,金求嶽是真的這麼認為。放在現代,演唱會出櫃這個事情估計可以直接導致演藝生命的終結,先上三天頭條當墳頭香,然後就是全麵封殺。

顯然,1932年的中國社會,對這種事情包容得多、也隨便得多。傳來傳去,到頂也就是個狐狸精迷人。

意外的是後續。

露生的演出原本隻定十二天,禁不住戲迷熱情,又是正月裡,因此多演了幾天。他這幾天在得月台唱戲,榕莊街卻來了客人。

居然是通州善成廠的張老板。

求嶽見到他,有些不明來意。

張老板也覺得尷尬,在客廳裡坐下,喝了一杯茶,抓著帽子道:“金大少也許不記得在下了,在下是那時在地頭跟你爭執的,張福清。”

就您這老杠精的尊容,金總沒敢忘記,隻是看他不似懷著惡意,求嶽也不好又懟人家,爽朗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張叔叔這次來句容,有什麼貴乾?”

張福清原本放不下倨傲,給他一句“叔叔”叫得有些難為情,半天才說:“不是我倚老賣老,既然你叫我叔叔,我就有話直說了——金少爺,你是不是因為跟我爭吵,所以虧著本在跟日本人打價格戰?”

金總:“……”

張老板見他不語,以為他被自己說中心事,長歎道:“你是年輕人,做事有血性,當初是我不該激你。”他掏出一個靡百客的小方巾,摸了又摸:“你這靡百客,質量甚好,若是善成與你爭市場,隻怕爭不過。我聽說你工廠裡搜羅了三友過去的舊部,看來所言非虛。”

求嶽是越聽越糊塗,張大叔,我們杠過是真的,跟你吹牛逼也是事實,不過你現在跑來句容給對家貼金,是想乾嘛?

張老板難過道:“你借了多少貸款,你現在是不是賠得受不住了。”

金總:“……為啥這麼說?”

“要不是你錢不夠了,怎會讓那個白老板出來唱戲掙錢呢?”張老板難過道:“可憐你了孩子,你給我們國貨爭口氣,我們倒在後麵擠兌你,弄得你現在騎虎難下。”

金總真的愣了,大叔你這是當編劇的天分啊,你他媽也太會腦補了。

露生這幾天唱戲是賺了好多錢哦,都沒留意這個,十二天大戲,光包廂和茶水席就賺了快兩千,加上散座的、打賞的,也有好幾千的收入了。不過露生賺的錢是給自己玩的,誰指望這個填補賬麵啊?

他不知道外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妖精的傳聞哪夠群眾吃瓜?結合時事才刺激!狐狸精的熱度早下去了,現在最新說法是說安龍毛巾廠打腫臉充胖子,和日商死磕到底,如今無力償還貸款,因此白老板隻得複出,賣藝報恩。

這個謠傳有李耀希同誌的一份力,畢竟當初的連載太催淚了,金總又不要臉地艸人設,估計要放今天LOFTER上得有個安龍毛巾廠的同人圈兒。民國的群眾沒有同人糧吃,也不萌搞基CP,但是大家對報恩這種話題就很有興趣了。

一定是這樣沒錯啊!你說金家有錢的時候,白老板多矯情?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金少爺都不舍得讓他多累著!現在什麼樣兒?哎!養個金絲雀出來耍猴兒了!

可憐!可憐!

張老板大度地一揮手:“我此行前來,不為彆的,是來救你。我在通州有三千畝的棉田,棉花是不受棉市影響的。這一筆棉花,我願意低價賣給你。”

金求嶽真的懵了:“張老板,你認真的?”

“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們善成是什麼來頭?”張福清麵上有些傲色:“我祖上乃是南元清流,恩科狀元郎張謇張大人,大生紗廠是他一手營辦,想當年國貨也是一麵金旗!其實說來我們也算半個同鄉,不過是後來我家北遷去了通州而已。”

說著,他站起身來:“祖上有訓,唯實業可救國。我有愧祖訓,未能將祖業發揚光大。那天和你爭吵,實在是看不過你以次充好、嘩眾取寵。”說著說著他簡直自我感動:“難得你浪子回頭,如今能夠為國貨爭光,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求嶽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心裡爆笑,隻是也感動,張大叔人是杠精了一點,但實業愛國的心是真的。

他問張福清:“一筆棉花救不了我,張老板,你這是也跟我一起賠錢了。”

張老板淡然一笑:“此言差矣。日商惡意抬價我們國內的原棉市場,不過是看我們心不齊、力不一,有道是唇亡齒寒,你我雖是競爭對手,可也同為國貨的中流砥柱——”

求嶽心裡笑道不不不,中流砥柱隻有我,你是糊咖二線請不要碰瓷。

張老板慷慨道:“隻要大家攜手努力,我援一點、他援一點,我不信日商能贏過我們萬眾一心!”

金總是真的覺得他很可愛了。

回來將這事兒說給露生聽,露生詫異道:“怪不得這兩天來看我的堂客,都拉著我的手說‘苦了你了’,原來大家是這樣想的!”

求嶽笑道:“寶貝兒,現在我是吃軟飯的男人了,養我啊!”

露生正拿著個扇子練手勢,聞言把扇子向金總頭上一敲:“小爺我養你,難道你不榮幸?”

“榮幸!榮幸!”

狐狸精拿扇子按著嘴唇,風騷笑道:“那你要怎麼謝謝我呢?”

金總把他抱在腿上:“軟飯男我研究了一個新姿勢,我給白爺爺伺候一下?”

露生撲哧一笑,把扇子擋著麵孔:“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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