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新苑(1 / 2)

玲瓏月 白雲詩詩詩 4554 字 11個月前

hi sir  露生見他笑了, 也就清甜一笑:“姚先生唱戲, 名滿天下, 要收我做徒弟,自然是我天大的福氣。容我問句輕狂話,不知先生是要帶我北上,還是從此在南京長住呢?”

這話問得奇怪,玉芙不禁失笑:“我看你門路也都明白, 場麵也都清楚, 如今這年頭, 哪一個名伶不是北平天津□□的?沒有師父徒弟分兩地的道理, 自然是帶你去北平。”

放在旁人身上,這等好事還不上趕著巴結, 隻怕當場就要跪下磕頭, 誰知那頭溫溫柔柔道:“那就恕我不能從命, 我隻在這裡, 不去彆處。”

“這是怎麼說?不是我說狂話, 去了北平, 我保你大紅大紫,你在南京有的排場,北平決不遜色,隻怕你沒見過。”

一旁班頭也看得著急:“你這孩子怎麼不懂事, 姚大爺什麼人物, 屈尊見你, 你少拿喬。”

玉芙看他神色不似喬張作致, 便和顏悅色地止住班頭:“彆罵他,你叫他自己說。”

白露生看看班頭,向姚玉芙又行一禮——這次沒有福,行的是男禮——他直起身來,依然輕聲細語:“唱戲這回事,有人求的是光耀梨園,有人隻求覓得知音,不過是‘人各有誌’四個字罷了。大紅大紫,自然惹人羨慕,可我誌不在此,先生若在南京小住,便是一日我也當師父孝敬,可若說要帶我去北平,那就可惜沒有緣分了。”

“你這誌氣,難道不在光耀梨園,隻為高山流水有知音?”玉芙聽他說話天真,不僅不生氣,反而要笑了:“你可知天高地遠,一旦揚名立萬,天下都是知音,到那個時候,你眼前這一個兩個知音,也就不算什麼了。”

這話並沒有什麼可羞澀的地方,而白露生不知是被說中了哪塊兒心事,居然有些踟躕的害羞。垂首片刻,他抬起頭來:“先生說得很是,隻是知音難得,我不要千萬人知我,一個人知我,就足夠了。”

他越說聲音越低,隻是語氣中含了柔中帶剛的堅定:“揚名立萬,非我所求,承蒙錯愛,還望姚先生彆見怪。”

——這話說得太是任性,隻是他容貌極美,語調又柔和,姚玉芙是怎樣也生不起氣來。他歪頭看看這個年輕人,才十五歲,頭麵未卸,濃妝之下仍然難掩眉目清雅,豔而不俗。戲上說眉籠春山、眼含秋水,正是這個樣貌。又看他癡癡切切的神情,心裡忽然一動,已經明白了三分。

回了北平之後,他尚與人談起這個孩子,那人聽罷大笑:“你這些年常在北邊兒,不知道南邊的事情,彆人我不清楚,這個白露生我是知道的,見過那麼多愛擺譜的角兒,沒有比他更輕狂的——怎麼偏叫你看見了!他說的這個知音,我也認識。”

玉芙自然追問是誰,那人笑道:“沒有旁人,必定是南京大富商,金忠明的孫子,金世安。”

此人是個戲園經勵,也就是後世常說的“經紀人”。這類人於行內大小典故,旁通八卦,最是精熟。當時閒暇無事,他便給姚玉芙攤開了細講:“他那個春華班的班頭,姓張,她老爹原也是咱們行裡數得著的人物,進過宮、麵過聖,領過侍奉的祿銀,真正的南曲世家。隻是到了丫頭這輩就沒什麼大出息可言,從北平搬回南京去了,以前菜市口戲園子裡唱昆腔那個張姑娘,就是她了。”

玉芙點頭道:“怪道我說他唱得好,原來是師承有名,不像野路子出來的。”

“有什麼用?嗓子一倒,淪落到釣魚巷裡養兔子——所以她才買了這個白露生,專調|教了來,在相公館子裡兜風攬月。從小的當做女孩兒養,取個丫頭名字,就叫做白玉姐,你說可笑不可笑?”

玉芙掩口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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