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三士(2 / 2)

“重新拿紙來,我要寫幾份請帖,”黎蔓摩挲了一下筆杆,“記得分彆遞,還得找幾個人,沒準兒我需要人幫我傳些消息,這樣整件事興許能成得快一些。”

三人成虎這件事,就像當初在遠州渠縣的童謠,最是能潛移默化。

她提起手腕,下筆如飛,心想我得尋個好的由頭,或者尋著一個適合被推脫“罪名”的人。

……

“郡主的意思是……”柳掌櫃的腦子裡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這幾日不同紙鋪間傳的消息,那請帖裡的商議和剛剛對方說的話,“陸氏書坊隻能用陸家自己造的紙頁?”

“可以這麼說,因著我也是才接到我家二郎的信,”黎蔓撚著杯盞蓋子,慢慢地撇去杯子裡的浮沫,心裡默默給平白被安了名頭的陸聞硯請了兩次罪,“他說自從上次那周掌櫃出爾反爾後,他就覺得這些事交予旁人實在讓人膽戰心驚。柳掌櫃鋪子裡是既造紙又印書,應當知道,沒有印書紙可謂是斷了書坊的命脈。”

柳家確實是既造紙又印書的,柳掌櫃也明白對方的意思——任多好的脾氣也接受不了一起搭夥做生意的突然翻臉。但是那姓周的不守規矩為什麼要我來受罪呢?

他本就對陸氏書坊這個香餑餑頗為心動,不然也不能猶豫再三後還是答應了黎蔓拜訪鋪子的請求。他接到樂安郡主的請帖時本來高興不已,以為是生意要成了,可現在那陸家二少的意思,怎麼好像是快到嘴的鴨子要飛了?

他有些急,可想起這些日子裡那位陸家少爺在遠州的威名——那可是能讓整個遠州官場都大換血的狠角色,決計不是個好相與的。因此柳掌櫃也不好顯得咄咄逼人,隻委婉地問:“郡主……不妨勸勸?”

“我也覺著二郎的話有些難辦,畢竟我們陸家又沒自己造紙的莊子,上哪兒給他變出來陸家的印書紙呢?”黎蔓麵露為難,嘴上胡說八道,繼續編排身在遠州的某人,“但二郎似是定了主意,而且您也知道,二郎近來為著遠州貪墨之案最近忙得腳不沾地的,我也不好再多叨擾他。”

“在齊穀縣待的這麼些天,我前前後後拜訪了這麼多家鋪子,好不容易才挑出幾家覺著再好不過的。”黎蔓呷了半口茶水,隨手將杯盞放在一旁。

她微微蹙起眉,像是被薄煙籠住的一根柳枝:“各家掌櫃又很是親和,比之那周掌櫃強出千百倍。但二郎的顧慮我也明白,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畢竟周掌櫃突然翻臉那次,叫我頭疼了好一陣子,這次來碣州,也有那件事的緣故。”

柳掌櫃隻覺得自己被說得腦子嗡嗡作響,他不願放棄眼前的這筆大買賣,殷切地問:“那……郡主今日請我過來,可是有了什麼法子?”

“稱不上什麼法子,隻是不想辜負了您幾位前幾日的照顧,也不願讓二郎糾結罷了,”聽見對方主動發問,黎蔓耐下性子,不疾不徐地說,“我是這樣想的,我在那鬆陽縣盤下間鋪子,掛上陸氏紙坊的牌子。依照二郎的意思,也造紙。”

柳掌櫃聽了這話覺得不對,不是說要采買麼?怎麼你現在又說是要造紙了?你這不變卦了麼?他皺起眉,遲疑地問:“這……”

“我明白您的意思,”黎蔓安撫性地朝他笑笑,語速快了兩分,“但大夥兒都知道,學一門技術,既是要靠師傅領進門,也是要沉下心來修行,不是都說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那造紙這門手藝,就算有師傅領著,多少也得學個五六年吧?”

“所以我想著,”見對方被自己的話說得雲裡霧裡,黎蔓再度放緩了說話的速度,溫和地解釋,“要給我們陸氏紙坊找到好師傅,而在陸氏紙坊建成前,也得給陸氏書坊找到能采買印書紙的鋪子。”

柳掌櫃隱隱明白了什麼,忽而心神俱震:樂安郡主的意思,大概是陸氏紙坊是要建的,采買紙頁也是要買的。她大概是在哪家采買就請哪家的匠人去做陸氏紙坊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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