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右相(2 / 2)

兩相比較,一個是官銜在身、除了句“無稽之談”外什麼都沒說的京兆尹;一個是抱著孱弱孩童,哭得好不傷心的苦命人。平頭百姓們自然更容易心疼後者:若是我遭人欺壓,不也會這般走投無路麼?

“黨羽相爭離尋常人家來說太遠了,但坐在京兆府門前嚎哭的人卻是近在咫尺的,”陸聞硯的神色平靜而冷淡,“此計雖毒,針對方守中來說卻實在好使。”

“百姓頭上的天本來就一層又一層,”何苦苛責他們,陸聞硯想了想又道,“但如果此人原先和自己無異,甚至還差上幾分,來日搖身一變飛上枝頭,本就容易讓人心生嫉妒的。眼下又來了出仗勢欺人,不更讓人憤恨?”

黎蔓猛地反應過來:“你認識那個鬨事的人?他是誰?”

“嗯,上次去求是堂時見過,”陸聞硯頷首,嘴角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弧度,“彼時聽得有人祝他新婚,不曾想他孩子居然那麼大了。”

至於為什麼記得這麼多,因為當天禦史大夫被妻子派去當“活招牌”,此人是上前來攀談裡最熱絡的那一個。陸聞硯並不排斥他人對自己的讚美,但目的太明顯了難免讓被誇獎者心生微妙,故而多看了對方一眼。

兩人是初冬會的京城,眼下年都還沒過呢,黎蔓算了算時間,臉上露出些許厭惡,“為著汙蔑他人,真是連良心都不要了,還浪費了大夥兒的同情。”說話的人頓了頓又道,“那這事怎麼解決的?”

她本就嫉惡如仇,聽對方說了這半天,發覺某人好像真的隻是路過看了個熱鬨。女子不由得狐疑地看向陸聞硯,心想,你就這麼乾看著啊?雖然好像也不能強求著你幫誰吧,但是……

方守中本就命途多舛,眼下又攤上這麼件事,思及此,黎蔓不由得替人歎了口氣,有些悶悶不樂。

“彆皺眉,都快打結了,”陸聞硯半是無奈半是戲謔地伸手,他點了點對方的額間,溫聲道,“我要是就乾看著,回來講完這件事,你怕是到明兒個吃飯的時候都還是不開心。”

聽著像是有轉機,黎蔓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來,興致勃勃地追問:“那二郎是怎麼幫忙的?”她對某人舌燦蓮花的本領十分信任,覺得某人如果親自挽起袖子下馬車與人對質,十個來鬨事的都沒用。

不曾想輪椅上的人忽然咳嗽兩聲,難得地露出些心虛的意味,輕輕地舉手告饒:“我是想著下馬車幫忙,奈何有人動作比我快。”

黎蔓怔愣片刻,倒不是很介意誰出手,總歸有人幫忙就好:“是哪個?”

“曹愷,”見黎蔓對這個名字很是陌生,陸聞硯補充半句,“他是竇讓府上的一個門客。”

據陸聞硯所說,當時這人突然從人群裡站出來,不僅將鬨事者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通通點明,還特意提及了對方才成婚沒多久的消息。那鬨事的沒想到半路裡鑽出來這麼個殺神,慌亂一瞬後反問對方是不是方守中找來試圖推脫的。

誰知那曹愷一攤手,言之鑿鑿:怎麼可能?不信你去問他們街道司,昨日是不是在東門那條街以缺斤短兩狠狠批評了一個三十左右、戴著個毛帽的男商販?那是我表弟,說是怎麼和那方守中求情不行。我和這種不近人情的可不熟!

但我和你熟啊,曹愷皺著眉,你從哪兒變出這麼大個孩子來,怎的不請弟兄喝滿月酒?還要在這兒跟我裝不熟,太不夠意思了吧。說著說著,還要去搭鬨事人的肩。任由對方怎麼惱,曹愷都笑嘻嘻的,看上去很是自在。

三人成虎的開始隻需要一個口子,辨明清白有時也是如此。

曹愷這麼一提,場麵開始混亂。鬨事人不合理之處慢慢浮現的同時,有人提及方守中為了給父親買藥也曾向自己借錢,但都還清了;有人說方守中做了京兆尹也沒置辦新宅子,出行什麼的也都照舊,不像是貪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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