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女老板幾乎要趕她走了。
南枝吐出一口氣,道:“30塊錢,我給你。”她從荷包裡摸出了包錢的手絹,手絹裡麵僅剩30塊錢,她數也沒數全部放在櫃台上。
女老板拿起錢,一張張地蘸著口水數,眼中的貪婪儘顯,數了四五遍後刀削似的臉才出現了笑容。
南枝拿起裝好的棉襖向門前走去,但瞬間回過頭來,道:“老板,我送你四個字,隻要你記得這四個字,你一定會有很錢的,這四個字就是和氣生財。”說完,南枝頭也不回地離去,直把那女老板氣得嘴歪。
走在大雪紛飛的縣城街道上,南枝已經是身無分文,縣城和金山鎮相隔近80公裡,按照平常的速度坐車也要一個小時以上。
南枝決定步行回金山鎮,對於一個窮女人來講,她比彆人多的也就是骨氣,從不依靠人的骨氣。
走出縣城後就是茫茫無際的荒野,一條兩米多寬的瀝青公路向看不見的遠處延伸,鵝毛般的雪花競相在空中追逐,然後打落在人間。
天氣冷得可怕,四周的光線昏暗,仿佛一瞬間就會黑下來。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道路漸漸被積雪淹沒,再也分不清哪裡是路,哪裡是稻田,哪裡是池塘湖泊。南枝所在的縣城是個百湖之縣,縣境內湖泊多不勝數,還有許多的人工池塘,且大都在公路的兩側。
南枝放慢了速度,這不辨方向,很容易就走到湖裡麵。
腳像凍僵似的,棉布的靴麵已經被融化的雪水滲濕,甚至連棉襖也濕了,然後又被這冷
風一吹,霎時棉襖就凍得**,像是身上背上了一塊大石頭,難受得很。
“生活是給有勇氣的人準備的。”南枝也不知是在哪部電影中看到這句台詞,現在用來激勵自己正合適。
按照這樣的速度,可能到明天才能回到金山鎮,但南枝一點也不氣餒,她摸著包中的東西就感到胸口有熱意滲出來,心裡暖暖的。
天色終於黑下來,但這個時候南枝也不知自己走到哪裡,她一直沒有看到駛往金山鎮的班車。
南枝懷疑自己走錯了方向,回頭向四周張望,天空是黑的,地麵是白的,完全沒有方向。但不能停下來,必須要一直走,不然就會凍死在這荒野。
腹中餓得亂叫,中午也沒有吃,南枝開始有些氣喘起來。
她捧了幾口雪塞到嘴裡,冰冷的雪在口腔裡融化,肚子更餓,但意識卻清醒了。
前方的路洇出一束黃色的光線,漸漸那光線變大,將南枝的影子包裹在裡麵了。霎時南枝心中一凜,趕緊回過頭,一部黑色小汽車正在後麵龜速行駛,大約是瞧不清道路不敢開快。
汽車駛到了南枝身畔停下,車窗搖下,從駕駛座位那裡探出一張俊朗的麵容。“大姐,請問去金山鎮怎麼走?”淒厲的風聲瞬間將他的聲音送到了百米之外,南枝什麼也沒聽清。
南枝愣愣地看著他,這男子大約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雪花映著他的麵容很清俊,濃眉大眼,鼻梁高挺,有些神似上官老師。他穿著一件鼓鼓的衣服,看起來像棉襖,卻又不太像,好像聽說是叫羽絨服,裡麵裝的是鴨子的毛,比棉花保暖。
男子推開車門,從汽車下來,大聲道:“大姐,往金山鎮怎麼走?”
南枝這才聽清,不過往金山鎮怎麼走她也不知道,她搖了搖頭。
“大姐,你是住這附近嗎?那能帶我去附近的旅店住宿嗎?”男子見南枝在風雪中行走,誤以為她是附近村莊的人。這風雪太大,盲目開車容易出事,所以最好是找旅店住宿。
“對不起,我不住在這附近,我是金山鎮的人。”南枝的臉紅了。
這次輪到男子奇怪了,道:“那你深夜怎麼會在這裡?”
“我沒錢坐車,從縣城走來的,現在迷路了
。”南枝老實地答道。
男子愣了半晌,道:“你是打算走回金山鎮嗎?好像離這裡還有很遠。”這個女人的毅力很可怕,就算是他恐怕也沒有在暴風雪中行走的決心,而她在遇到自己後,也始終沒開口求自己帶她上車。“你走了多長時間?”
“七八個小時吧。”南枝估摸著。
在雪地中獨自行走七八個小時,她還活著也是一種奇跡。男子瞧著麵前快成雪人的女子,圍巾遮住了她大半麵孔,隻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眸,像雪花一樣晶瑩,似乎也會融化似的。
“大姐,你上車吧,我們一起摸索去金山鎮。”
“那可以嗎?”南枝簡直不敢相信。
“當然可以了,大姐,快上車吧,看你凍得快不行了。”說完,男子還幫南枝拂去了棉襖上的雪花。
“謝謝你。”南枝高興壞了,遇上了好人。
兩人上了車,南枝坐在車後麵的座位上,男子慢慢發動車,一邊道:“大姐,你的圍巾濕了,你最好解下來,免得著涼。”
南枝解下圍巾,圍巾的一側早被呼出的氣息濕潤,她細心地折好放在包中。
車外的雪光刺眼,車內一直沒有開燈,男子也開得很慢。開出沒十多分鐘,車輪突然打了滑,向左邊傾斜而去,男子趕緊將方向盤往右打,沒想到車身剛打到右邊又滑了,如此兩下,汽車簡直就是在路麵上扭起了秧歌,穩住車身後,男子喘息著往後瞧,南枝低著頭,雙手捂住胸口。
“怎麼了?”男子隻當南枝出了事,趕緊按開車燈。
明亮的光線在車廂內綻開,這時南枝也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男人看到一張如芙蓉花瓣嬌豔的臉,她的臉凍得紅紅的,小嘴唇像櫻桃,眼睛的形狀有些像丹鳳眼,但比丹鳳眼大,眼尾微微上翹,眼眸裡有一層薄薄的水光在湧動,忽閃忽閃。
好美的人兒。
男子忽然開心了,這大半夜的在路上還能撿到一個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