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淩晨時分,汽車終於抵達了金山鎮,南枝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高低錯落的房子。“我在這裡下車。”推開了車門,南枝道了聲謝,提起自己的包走下車。
夜空裡仍在飄著鵝毛般的大雪,很快就淹沒了南枝的身影,這時車中的男子忽然醒悟,向著車外喊道:“你叫什麼名字?”
南枝哪裡聽得見,她早走遠了。
男子望了一會,便將車繼續向前開,不及多遠看到了政府大院的招牌,他駛了進去。院子裡很空曠,男子隨意找了一處地方停車,剛從車中下來,樹枝上壓著的積雪被震動,落了他滿身。
他抖掉身上的雪花,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條,借著雪光看,紙上龍飛鳳舞寫著幾個字:政府大院3號樓2單元2樓4號。
男子找到3號樓,也看到了2單元,走到二樓,這是一幢筒子樓,樓梯很窄,走道兩旁都是房間,每間房間外麵貼著號碼。
此時樓道裡一片寂靜,他一臉不懷好意地敲響了4號門。
半晌門打開,上官牧野的臉探了出來,他一見到門外的男子眼睛不由瞪大了。瞬時男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擠入門中,伸手一拳便砸在他的胸口。
“殷呈,你怎麼來了?”上官牧野並沒惱怒男子的無禮。
男子也不管身上的積雪,大刺刺地躺到前麵的單人床上,他環視四周,這間屋僅僅隻有一個房間,房間也簡陋至極,一張破舊的單人床,睡上去後感覺還東搖西晃的。靠著窗子擺著一張桌子,看成色至少用了二三十年,桌上有些個人洗漱用品。
牆角放著一張鏽得快看不出顏色的擱架,放著臉盆,搭著毛巾,挨著床的是一張書櫃,堆滿了書籍,此外彆無他物,連一隻小凳子也沒有。
“是你父親讓我來的,你說你家裡高床軟枕不享受,偏要跑到這全市最偏僻最窮的小鎮來,住在這狗窩裡麵,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
上官牧野沒好氣瞪他一眼,道:“是我家人讓你來勸我回去嗎?謝謝你了,殷呈,那好,今晚你在這裡住一晚,明天早上你就請回吧,我這狗窩可承受不了你殷大公子的大駕。”
“發什麼
火啊!看你小氣樣,我答應了你父親,當然要把他的話傳到,你聽不聽就是你的事,和我無關了,不然我回去了,我父親饒得過我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兩老頭可是過命的交情,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
上官牧野這才臉色好看了些,忽而瞧到殷塵的鞋子都快放到床榻上,遂上前狠狠踢了一腳,道:“把你的鞋子脫了,還有你的羽絨服也給我脫了,否則你自便。”
“凶什麼凶。”殷呈不滿,但還是脫了鞋子和羽絨服,鑽到了床上,被子裡麵有上官牧野的溫度,立即身體暖和了許多。
上官牧野熄了燈,也鑽入被子,因為兩家是世交,兩人從小就認識,常常鑽一個被子。
一張單人床躺下兩個大男人後,顯得特彆擁擠,上官牧野睡在外側,幾乎半個身體都在床沿外了。“你要是個女人的話,我一定把你抱得緊緊的。”殷呈的聲音滿含幽怨。
“你要是個女人,我一定把你踹到外麵去,有你這麼難看的女人嗎。”上官牧野笑道。
殷呈大笑,道:“那你就把我當成個美女唄。”
“有你這麼人高馬大的美女嗎?我的聯想力沒這麼豐富。”上官牧野儘情揶揄他殷呈,並不擔心殷呈會生氣,殷呈的性格遠比他開朗幽默。
夜色中殷呈的眼睛在發光,他看著黑乎乎的屋頂,道:“今晚我可真在路上撿到個美人,長得真好看。”
“又在吹。如果真讓你撿到美人,你現在會出現在我這裡嗎。”上官牧野明顯不信。
“真的,沒騙你。我開車迷了路,遇到了她,原來她也是金山鎮的人。她說沒錢坐車,準備從縣城走回金山鎮,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在雪地中走了七八個小時。”
上官牧野心中一動,道:“在雪地中走七八個小時,這可真不簡單。後來呢,你讓她上車了,把她送回了家中。”
“沒送回家中,她在鎮上就下了車,我當時也忘記問她的姓名,想著就可惜。上官,明天你幫我問問,是哪家的姑娘。”
“彆無聊了。以你的家世,你父母會讓你娶鎮上的姑娘嗎?你彆耽誤人家。”上官牧野冷冷地道。
“玩玩嘛!你這麼當真乾嘛!交個朋友也行。”
“她是人,不是玩具,有什麼好玩的。殷呈,明天清早麻煩你麻溜地滾回去,彆在這裡給我惹事生非,否則我可饒不了你。”殷塵滿不在乎的態度讓上官牧野頓時火大,說話也愈不留情麵。
“行了,知道了,彆老一副說教的樣子行不行。”殷呈也不耐煩了。
房間裡沉默下來,過了一會殷呈就耐不住了,眼睛裡閃爍著光。“那女人真美,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嘴巴也是小小的。”
“美女都長這樣。”上官牧野嘲諷他。
這時上官牧野又聽到殷呈的聲音變得軟了,像是夢中的囈語。“她的眼睛最好看,大雪落在她的身上,眼睛裡就好像有水在暈動。哦,不是,是有雪在她的眼睛裡融化了。”
上官牧野心中又是一動,殷呈的描述讓他不禁想起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也有這樣一雙眼睛。
“睡覺,彆發癲。”上官牧野忽然生出一些煩惱,抬起腳朝殷呈的屁股踹了一腳。
殷呈惱怒地罵了一句,然後閉上了眼睛,睡意陡地萌生,他很快睡過去。上官牧野卻開始睡不著了,耳畔鼾聲如雷,他充耳不聞,腦中一直回響著殷呈講的那雙眼睛,像夢魘般駐紮在他的心裡,清晰而忘不掉。
屋外雪花已經停了。
清晨,雞啼破曉的第一聲,南枝已經醒來。在廚房裡煮了一鍋紅薯稀飯,趁著這個時間南枝打掃院子中的積雪,溫度很低,雪沒有融化的跡象。
沒過一會隔壁的三姑家也傳來了動靜,接著便聽到三姑嘟嚷的聲音。南枝回到廚房裡,紅薯稀飯正在鐵鍋裡悶熬,一時半會還熟不了,南枝將灶口裡麵的火壓小一些。
南枝拿著昨日在縣城買的大紅棉襖,敲響了三姑家的門。
“誰呀?這麼早敲門。”門裡麵三姑的聲音聽起來不悅,當看到南枝後三姑就板起臉,翻了一個白眼,作勢欲關門。
南枝手撐著門板上才阻止住三姑關門,道:“三姑,我昨日在縣城買了一件棉襖,覺得你穿最合適,所以趕緊給你拿來,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三姑瞧著袋子中露出的紅色,很眼熟,這莫不是上回看中的那件棉襖。三姑也顧不得再關門,接過南枝手中的袋子,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