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舒苡言尷尬地抬頭,募地對上一雙褐色眼眸。他的眸色很淺,在日光下更顯清透潤澤,像一顆天然形成的蜜色琥珀。
她看著他,許久,憋出一句:“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你說呢。”梁競舟沉著聲,依舊一副不耐煩的神情,衝她抬了抬下巴,“手伸出來。”
舒苡言:???
見她神情防備,腳步微微往後撤,他噗嗤笑出聲,吊兒郎當道:“放心,不會吃了你。”
舒苡言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依言伸出手,隨後便看見梁競舟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輕拍在她手心。
她低下頭,掌心裡是一張嶄新的100元紙幣。
“謝謝……”她緩緩收回手,略微不自在地開口。
梁競舟微怔,疑惑道:“我還你錢,你謝我做什麼?”
舒苡言認真地說:“謝你……上次幫我趕跑那些人。”
“嗬,那倒也是。”梁競舟輕笑一聲,意有所指道,“這麼一說,你還真得好好謝謝我啊。”
“啊?”
“啊什麼啊,陪我去個地方。”他抬手,揪著她的衣後領往前走。
舒苡言嚇了一跳,立馬掙紮道:“你要帶我去哪裡?我我我……我還有事,我要去上聲樂課,我還要回家寫作業!”
頭頂傳來輕飄飄一句:“就一會兒,不耽誤你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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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苡言沒去過網吧,這是第一次。
這間網吧隱匿在小巷深處,要順著老舊的居民樓轉好幾個彎才能找到。
網吧狹窄而又擁擠,舒苡言拘謹地跟在梁競舟身後,裡麵充斥著複雜的味道,汗味,酒味,泡麵味糅雜在一起……讓她忍不住乾嘔一聲。
“還真是個大小姐。”梁競舟拉她坐下,丟給她一顆薄荷糖,“吃了這個會好一點。”
舒苡言不敢吃那顆糖,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警覺著,一雙烏黑鋥圓的大眼睛在狹窄陰暗的空間內掃來掃去,滿眼警惕。
許是她長得太過白淨漂亮,又穿著一身校服,看起來模樣乖巧,每每有人路過,視線便在她身上環繞停留許久,個個都帶著不懷好意的目光。
她如坐針氈,看向身側劈裡啪啦敲擊著鍵盤的人,焦急地問:“我能不能走了?”
“不行。”梁競舟抬手,在她後腦勺用力揉了一把,“陪我打夠一個小時遊戲,到時間再走。”
“……”舒苡言用眼刀剜他。
這地方太過隱蔽,方才跟著他過來的時候,她根本記不住路線,此刻若是獨自跑出去,鐵定迷路。
她不敢一個人瞎跑,隻能氣呼呼地拿出課本來看。
在網吧看書,梁競舟被她這一舉動弄得哭笑不得。
恰好打完一盤遊戲,梁競舟側眸看她。
他發現小姑娘是真的生得好看,不止麵容白皙通透,眉眼更是精致得如同畫筆勾摹。
她臉上總是神情淡淡,可稍一露出些表情,又顯得靈動可愛。
尤其是她眼裡暗藏嫌棄,卻隱忍不發的模樣,實在是有意思,忍不住叫人多看幾眼。
感覺到身旁的人投遞過來的怪異目光,舒苡言抬眸,瞪他:“你看我做什麼?”
“看你好看啊。”梁競舟勾著唇,笑容莫名有些壞。
“你快點打你的遊戲,不要再看我了。”舒苡言用課本擋住臉,有些崩潰地說,“你說的一個小時,現在還剩十五分鐘,你快一點!我是要按時去上課的,你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誰知下一秒,課本被那個人抽走,“不打了。”
他拉開她的書包拉鏈,把課本插進去,又重新拉好,“走吧,小姑娘,送你去上小提琴課。”
舒苡言難以置信地盯著他看了幾秒,立馬抱著琴盒起身:“你把我帶出巷子口就行。這裡麵像迷宮一樣,我不認識路。”
她走到門口,見梁競舟不緊不慢地晃悠在她身後,無奈去拉他的衣袖:“快一點,我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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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苡言沒想到,在那之後,梁競舟時不時就來學校附近找她。更沒想到,自己會與他成為朋友。
因為梁競舟的出現,易瑾之沒再找過她的麻煩,這讓她內心生出幾分安全感,同時也對這個男生多了幾分感激。
但也僅僅隻是感激,沒有再多一分旁的情感。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半年的光景一晃而過。
期末考試結束的當天,舒苡言忽然接到梁競舟的電話,說他打架受傷進了醫院,手臂打了石膏動彈不得,讓她幫忙買些吃的送去。
“……”掛斷電話,舒苡言無奈歎了口氣。
認識梁競舟這麼久,他總是隔三差五的受傷。也不知道打架對他來說究竟有什麼特殊的吸引力,讓他不出十天半個月就去醫院報道一次,大大小小的科室怕是都轉了個遍。
舒苡言搭乘了一班公交車來到醫院,瞥了眼倚在床頭閉目養神的人,把手裡的打包盒擱在床頭櫃上,轉身去開窗。
聽見動靜,梁競舟睜眼,悠悠開口:“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雞湯小餛飩。”舒苡言和他保持著距離,站在窗邊,好奇問道,“你為什麼不叫你的家人來看你?”
“我家裡隻有一個年近八十的奶奶。”
梁競舟一側手臂打了石膏,隻能用另一隻手拆包裝袋,“讓老太太折騰一趟過來,怕是骨頭都散架了。”
舒苡言看著他用一隻手艱難地解著塑料袋,怎麼也解不開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心酸。
她看不下去,索性上前幫他:“行了行了,你彆動了,我來吧。”
梁競舟聞言,乖乖收回手。瞥見她纖嫩白皙的手指,又注意到她生疏的動作,眉心動了動,問道:“你家裡是不是很有錢?”
“嗯。”舒苡言倒沒遮掩,誠實地點了點頭,又問,“老板送了一袋醋和一袋辣椒,要不要放一點?”
“放點醋。”梁競舟說。
舒苡言點點頭照做,半晌,回想起他剛才的問題,又覺得奇怪,“你問我家有沒有錢乾什麼?”
難不成,又想找她借錢?
誰知梁競舟忽然笑了聲。
下一秒,語出驚人:“你家裡條件這麼好,那我以後豈不是要攢很多錢才能娶你?”
他說完,舒苡言的手募地一抖,怔愣片刻,正了正神色,嚴肅地提醒:“我還是未成年,你不要對我說這種話。”
梁競舟依舊衝她笑,甚至不著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