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選的酒吧不是他常去那家,是他在樓上轉得無聊隨手搜的,環境還不錯,沒那麼霓虹閃爍,卡座裡人也比較少。
徐晟選了左邊坐,視線逡巡,想著待會兒喝點什麼能舍命陪君子,就看見陸錚年把表摘了擱吧台上了,手搭在吧台上,臉在燈光中忽明忽暗:“處理好了?”
徐晟無語。
等燈光轉過去,這片區域整個陷入黑暗,他才拿了一瓶酒,重重放下:“這麼關心怎麼不自己去查?”
認識這麼多年了,他一直不吐不快:“你說你也不怕嚴朔,就因為盛梔一條短信耽擱到現在,至於嗎?”
燈又轉過來了,徐晟納悶地打量著眼前人。
沒錯,五官優越,脾性優越,連在學校的時候學習成績都優越,整個高中,就隻有盛梔和他可以匹敵,那時候誰不覺得他們合該是天生一對啊?
結果後來,他被嚴朔截了胡,告白都被搶先就算了,後麵盛梔出國他也不置一詞。
如果不是陸錚年是他朋友,徐晟自己都恨不得敲他一悶棍。
沒見過這麼聽話的。
陸錚年坐下了。他知道自己不會,否則今天見到她不會一步也不敢邁過去。
但徐晟瞧了瞧酒的濃度,覺著陸錚年多半又得進醫院,伸手壓了壓,還是沒壓住。
他忍不住去搶:“你不要命了啊!”
陸錚年西裝革履,右手拿著酒自己往杯子裡倒:“不多喝。”言語簡略,沒誰聽出他聲音沉啞了。“需要幫忙和我提。”
徐晟也坐下了,嘲笑:“說得好像你真的隻是為了幫我一樣。”
陸錚年咽下喉中棕色的酒液,覺得這酒不烈,但眼前已經開始模糊,照的卻不是她的影子,而是那條林蔭路。
好像他還在那條必經之路上,還會看著她推著自行車,隨時準備在她重心不穩的時候托她書包一把。那麼輕的人,是怎麼抱起一個三歲的孩子的?
酒過三巡,因為沒人說話顯得很安靜。
等酒見底了,徐晟和酒保說這邊不用上了,見陸錚年手旁的酒瓶空了,轉頭剛想罵。
就聽見陸錚年嗓音低緩,裝得和這十年一模一樣,但演平靜的演技實在是太差了,就表情勉強算得上是維持住冷淡的人設:“她一個人帶著孩子該怎麼辦。”
徐晟忍了忍,沒把你之前沒敢出現,她辛苦帶著孩子了,你敢出現了這句話說出口。他知道陸錚年當年和盛梔絕非這麼簡單。
可是怎麼辦呢。
徐晟滿嘴苦澀,也想再上一瓶烈酒壓了壓了:“薛謐還算有點本事,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貓不知道去哪了,他們在二樓,它估計進不來。但是荒蕪夜色逐漸彌散開,誰都曉得,這話題壓根不在於盛梔會不會受委屈這回事兒,而在於,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回來,已經受了很多委屈了。
陸錚年沒喝醉,上大學到畢業都沒怎麼喝過酒,徐晟老覺得那是因為沒什麼人敢勸。
後來他偏要自己做出點名堂,酒就少不了了。
但他這個人就是不會露出自己的狼狽模樣,所以就連徐晟都不知道他酒量如何。
現在連著昨兒今兒一看,他酒量是真好。宿醉兩夜還能按捺得住。本來沒想借酒激他去找盛梔的徐晟心裡都難免罵了兩句臟話。
追了一對be的cp就是這點不好,動不動就滿心暴躁,操心得頭都快禿了。
徐晟揉了揉腦袋,打算把手給陸錚年讓他扶自己起來。
不去找暗戀對象,得,做點彆的唄。
可是身子一歪,竟然沒扶著,他在高腳凳上差點摔了個四仰八叉。
但抬頭竟然沒有怒氣,而是滿心愕然。
酒吧很大,吧台左右前後各有一個,都有隔間隔著,而陸錚年不知何時大跨步到了右邊那個,穿了三四扇那種做裝飾的半推門,在對麵那人叫囂前,握住那人手腕,大衣在身後劃出淩厲的弧度,漆黑瞳眸比高中聚眾打架那日還冷厲。
看不清他如何動作,有力小臂已經裹挾雷霆之勢,打得男人脊背一震,不得不躬身連聲告饒。
酒吧喧鬨,沒誰注意到這幾聲痛呼和怒罵。
徐晟忙坐起來走過去,到的時候,將那男人壓下的陸錚年已經冷冷甩開他,將其他站起的人也給威懾住。
本就是烏合之眾,麵麵相覷幾眼,他們終於是帶著受傷的男人落荒而逃。
留下陸錚年,手指蜷縮幾下。轉過身去。
扶住女孩子的盛梔蹙了蹙眉,顯然是擔心那幾個人還會回來報複。
收回視線,才頓住一瞬,漂亮的眼睛裡是明顯的意外。
她沒有想到出手相助的是陸錚年。
徐晟也沒想到盛梔回國沒多久,就在這家他們從未來過的酒吧裡,遇見了他們。
兩相寂靜一瞬,到底還是盛梔先緩了神,點頭:“謝謝。”頓了頓,對陸錚年低聲:“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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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應該是醉了,跌跌撞撞,徐晟和陸錚年不好幫忙,便喊了一個酒吧的工作人員幫忙扶到工作室去,徐晟暗歎這就是緣分啊,邊沒話找話,試圖讓這世間延續:“怎麼到酒吧裡來了?我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