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梔腦海裡紛亂,完全聯想不到陸錚年是如何平和地加上那位男孩子家長的微信,並且平靜地將消息分享給她的:“那個男孩子的父母很感激,問我和徐晟有沒有什麼能答謝的,我就把鏈接發給了他們。”
發過來的圖裡許多孩子都笑得十分可愛,在歲歲穿著恐龍衣的不露臉照片前麵,粉色圓圈裡輕柔地打了個勾。
他曾經幫她寫過作業,刻意更改過的字跡裡,連她的名字都帶著他藏好的筆鋒。
薛謐想問什麼其實她知道。但她想,一個人不會耽擱這麼多年。
他到現在還是這樣,還是和高中一模一樣,大概隻是因為習慣。
寶寶親親她的麵頰,盛梔忽然想問歲歲那一天為什麼沒有喊陸錚年叔叔,但是忍住了,她柔聲:“歲歲洗澡澡好不好?”
歲歲張開手,笑容大大的:“好。”
沈霽將中標和未中標的婚戀公司信息整理,打包了兩份,但始終沒有發出去,斟酌著不知該怎麼處理,進辦公室才知道陸總要出差了。
陸錚年的日常工作主要集中在把控公司發展方向和洽談的重要決策上,隻有相當重要的項目,總裁才會親自把關。
這個時候徐晟通常也空閒不起來,再問果然徐副總已經飛香港了。
沈霽不太想留公司,可是這兒總得留個得用的人說得上,他便打開筆記本,相當謹慎地記錄總裁需要自己這個總秘做什麼。
但陸錚年簡略了一路,臨了,居然才意識到自己的禮物一直放在車上。
明明買了那麼多,見到她的時候卻又統統想送出去。其實不是為增加好感度,隻是單純地希望送到她手裡。希望她喜歡。
但又怕她嚇到。
陸錚年:“留意一下桐花區。”
沈霽聞弦音而知雅意:“分部大樓的重建還是?”
很少有人知道桐花區經濟被盤活是因為有個工作室的落戶。
沈霽甚至不用仔細思考都能得出更接近真相的原因。公司的發展自然一直在考慮之中,但是那邊地皮便宜,卻不是開發區,終究會有些預料外的風險。
這些總裁都是獨自敲定,董事會沒反對過。
盛梔如果真在那裡工作,越偏僻越不安全。
徐晟為什麼那麼樂意做紅娘有時候甚至是催促?也許不是因為十年太久,而是因為情誼太重。
陸錚年知道沈霽無需自己提醒什麼,登機的時候提過行李,沒讓助理拿時,還是偏過頭。
沈霽也有些年齡危機了,見老同學這麼分毫不變不免也有幾分徐晟當年的感慨。但是身影頎長,指骨突出的人隻是一望。
他當年千方百計找過無數借口想登機,望而怯步的時候,也是往飛機一望。她在哪裡,他便想望著哪裡。
徐晟那麼貪心,可陸錚年的底線早退到和她一座城市就可以。如今她隻回來這樣短一段時間,他竟然也有些舍不得。
“注意治安。”
還是說了,沈霽心裡歎息,麵上嚴肅:“好的。”他說:“分部大樓的籌建是公司的重要項目,我和其他人肯定會關注那邊的進度的,到時有任何問題,我也會及時和老板溝通。”說完才覺自己花了眼。
因為陸錚年剛剛看了他一眼。
“不是作為老板。”
陸錚年頓住:“沈霽,拜托你。”
沈霽欲言又止。
回去的路上被人鳴笛,還是握住方向盤,心想,不是吧,大學畢業這麼多年了,還用老一套。
陸錚年落地已是淩晨,不是沒有時間好的航班,是他忙到時間堆不下。
下車的時候空氣裹挾著濕冷,他隨著迎賓進了輝煌明亮的酒店,旋開賓館的門,看見五顏六色的煙花,之前無心留意的漂亮景象,第一反應是舉起手機想拍給盛梔看。
其實上高中近在咫尺的時候反而沒有這些習慣。這麼多年想過幾次,但沒有勇氣。
放下手機。第二個念頭竟然是,她的孩子會不會和她一樣也喜歡煙花?
她小時候膽子就非常大,會在路過商店的時候又繞回去進去看煙花。
夜有所夢,醒來還是擔心這麼多年沒人給她放過煙花,打電話安排了一場煙花秀,給五歲以下的孩子免票,又處心積慮地安排得近一點。
聽沈霽現場轉播煙花有多大的時候,掌心蓋住眼睛想起徐晟的話。他問他到底在乾什麼。
到底在等什麼。
其實陸錚年早已懷疑自己等不到了。
可他現在居然不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