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說他魔怔了,既然都忘了,為什麼還要幫她照顧歲歲?不是說這樣做不好,而是你來我往地不把邊界劃清,以後還有得來回。
盛梔比原定計劃晚了一周,昨天陸錚年送歲歲去開學,今天才會和李承出來。他身體不好,而且把酒給戒了,所以找了個清吧。
李承喝雞尾酒,他喝茶。
路過的侍應生先對李承頷首,知道李承是這裡老板的朋友。但除卻侍應生外依然有很多人看兩人。
外形氣質實在出色,而且靠外的男人一身落拓大衣,身材修長,手指握著茶杯,白得像瓷器。
李承看朋友兩眼,歎口氣:“鬨點什麼不好。”他給他倒茶:“偏偏失憶。”
陸錚年倒是平靜:“不失憶,也不能走到彆的路上了。”他被掏空這兩個月,幾乎隻能用工作麻痹自己的大腦。
前幾天徐晟來找他,告訴他盛梔為什麼短暫離開。他更明白。其實一直都曉得。
她那個時候其實也有很多心事,已經發現叔叔阿姨關係不好。可是她很會隱藏,在班裡又一直朋友眾多,如果她露出一點端倪,大家都會知道。
她是那樣不願意拖累旁人的人。
所以一直忍著,直到叔叔阿姨離婚,才爆發。
李承:“所以她真的拉黑你了。還和你說不要見麵。”他沒失憶,李承不會說這樣的話,可是現在陸錚年不記得,李承就直接問了。
誤以為他會輕鬆點。
陸錚年握著茶杯,稍稍往後靠了靠,笑了笑。是和這件簡便大衣一樣輕淡的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上市公司的決策者,而是普普通通的過路人。
他說:“誰知道呢?”
陸錚年慢慢地喝茶:“我現在也不記得了。”
李承看著他。他也知道陸錚年今天答應他過來,還和他說這些,就是已經攤開來拜托他的意思。
圈子裡因為他和盛梔的事已經議論盛梔太多,李承剛到a城來,還有很多人脈想著邀請他,有李承這個態度,他們都會曉得,以後對盛梔和陸錚年態度就會是他說這樣,分道揚鑣了。
莫名的,他端起酒遮住眼底神色。“或許你我不是這樣的家庭,沒有那麼多顧忌,會有緣分。”
陸錚年當年不是被蘇家和陸家的爭鋒捆住。他也是可以出國追盛梔而去的。可是都過去了,他也都不記得了,談這些沒什麼必要了。
李承起身,拿起車鑰匙:“庫裡南就不必了,就你開那款,送我吧。”拿錢辦事,他不虧心。
陸錚年抬起眼神看了他一會兒,就這樣說:“不去試一試嗎?”他一身清宵的霧氣,移開視線:“你不像我,或許會有運氣。”
都這樣了,還想著勸他?
李承給他叫了個代駕,俯身把酒拿走的時候想起今天收到的消息。他斂了神色:“不了。何必打攪她。”
看了黃曆。今天宜訂婚。
陸錚年在那坐很久,起身的時候看到代駕來找他,跟著上車,閉目休息時想起徐晟告訴他的事。
盛梔回去是找嚴朔。
是為了警告嚴家讓他們彆再想盯著她一舉一動,織心轉幕後後有杜家做靠山確實很難找到機會,但嚴家的小打小鬨也讓杜歡很不耐煩。
事情因盛梔而起,她沒想過推諉。
也是因為她知道了嚴朔和她離婚的原因。
他已經記不起再多的細節。居然現在才知道當初。不是她提出的離婚。
“.......”
代駕問他要不要開窗。陸錚年慢慢睜開眼,視野裡一片漆黑。眼球轉動也是這樣。好像又出現故障。
他瞳孔微散,想,他這顆心,為什麼還不能生鏽。壞死。哪怕程序清空一次。疼痛還是無以複加。
嚴朔是他父親和聯姻妻子的兒子,在此之前,嚴朔的父親有過一位初戀女友,因為門不當戶不對被家人生生拆散。
後來,她嫁給盛梔的父親。
陸錚年思緒空白。
他其實已經疼得渾身僵直,可是不想吃藥。
沈阿姨帶著盛梔出國,期間大約是重逢,他們想重歸於好,想告訴嚴朔和盛梔這件事。他們都是沒有愛情的婚姻裡誕生的,可是不論是嚴朔父親還是盛梔的母親,都沒有虧待嚴朔和盛梔。
他們想和愛人的孩子組成一個新的家庭。
但就在這之前,嚴朔和盛梔結婚了。
他們沒有通知父母,因為是先斬後奏,也因為他們沒有通知,嚴朔父親和沈阿姨再也不能成為一家人。
徐晟:“沈阿姨很快就病倒了,而且,沒過多久就過世。”其實沈阿姨當時下定決心離婚離開,未必沒有身體不好不想再為這段婚姻消耗一生的原因。
但嚴朔知道這件事,盛梔現在也從嚴朔那個項目裡發生端倪,未必就不會因為誤會解開,重歸於好。
陸錚年視線無神,其實很想回憶他和盛梔,或者嚴朔和盛梔的一些什麼,可就連書店外嚴朔那個毫無嘲諷意味的驚詫眼神也讓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隻感覺到呼吸微弱。
他當初,是怎麼忍耐這洶湧的嫉妒讓她沒看出端倪的呢?
他當初是怎麼用儘手段,才讓她的眼神轉移到自己身上,而不是留給嚴朔的。現在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