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陸錚年來說,這一瞬來得太突然具有爆發性,又理所當然地炸開,他整顆心臟被炸得血肉模糊接連震顫起來。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吻的緣故。
他反而更痛。
但他隻是呼吸起伏些,被蓋住眼睛的男人眼睫顫了顫,沒露出任何端倪。他維持著自己的語氣:“好。”
盛梔停頓片刻,放輕聲音:“你要不要一起去?”
陸錚年感覺心臟在自己胸腔裡血流乾了,又被放在她那裡把玩。可是。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這本來就是正常。
陸錚年可以不做嚴朔的贗品,她也不會分不清。不是理所當然,因果美滿嗎?
可他怎麼,怎麼樣都壓不住心裡翻江倒海一樣的抽痛。最後一刻陸錚年死死地壓著洶湧的嫉妒,啞著聲音:“好。”
他把她的手拿下來,漆黑沉靜的眼睛注視著她,話語卻是平靜卻溫和的,縱然啞意橫生:“等我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明明有那麼多秘密。他一句不問。
盛梔再看一會兒,終於明白她那時候為什麼那麼徹底地忘記逃開。如果是那個時候的盛梔,招架不住那時候沉默安靜的陸錚年心裡一個字。
即使是現在,她也經常都招架不住。
盛梔輕輕:“這幾天我先住那邊?”來往太不方便,而且她也要處理嚴家那邊的一些事。讓他看到怕他介意。
陸錚年:“好。”
他總是這樣,盛梔真懷疑他是不是永遠不會對她說不好。
已經快遲到,她起身去穿開衫,要從床邊走開的時候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她回頭看一眼,還以為他是要說什麼。
他看她一會兒,本來眼睫顫得厲害,她要走那一刻他應該是改了主意,忽然又侵略性很強地把她拉回來,兩個人跌坐在床上,他扶著她的腰低頭吻她。
很急。吻裡有清冽苦澀的苦艾香氣,碰到她的牙齒,混進喉嚨裡。
“盛梔。”
他忽然的動作讓盛梔心跳加速。
但他隻有那兩句話。
“不管什麼時候。”
他眼睫潮濕。
“我都等你。”
盛梔抬眼看他,又被咬住。陸錚年恨她已經情迷意亂神誌不清甚至開始跨過那條線,她還是呼吸微亂,但眼神裡仍然一片清明。
但終究不舍得用力。
最後放開她。盛梔拿上東西看他:“真的不需要去醫院看看。”
陸錚年沒答。
她說周末回來。
陸錚年盯著她:“周六我去看你。”
盛梔微頓。總共也沒有三四天。但她還是應了。見麵之前盤算著隻需要把一些暫時要用的東西帶走,拿不上的都可以繼續放陸錚年那。
周六回到公寓後幾乎整晚沒睡。
他身上的苦艾氣息比之前還濃,不願意發出任何聲音,始終睜著那雙潮濕朦朧的眼睛看著她,還握著她的手,幾乎把她手肘都弄濕。
盛梔本來想問那天他不是還拒絕,說再這樣不如殺了他。
但周六他先到了公寓做好飯菜還收拾好閒置的物品。她的包沒放穩掉下來一下,他就吻上來,帶倒了裝了水的玻璃杯。
地板上都濕濕漉漉都是。她聽到聲音,抬頭看他一眼。
他脖頸都忍得繃直,宛若瀕死,還握住她的手讓她靠近。邊嘶啞斷續喊她:“知知。”
“我來。”他吻她,啞聲重複:“我來收拾。”彆移開視線。
看著我。看著。我。
她不小心踩重了,他弓一下,眼淚順著眼尾落進發縫裡,燙得像一塊要化的軟鐵,握著她手指嵌得那麼緊還在顫。
盛梔不願意再繼續:“你是在發燒嗎?”
他說不出話來。隻朦朧看著她,心裡眼裡嘴裡都在重複。盛梔,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沒開燈。
半夜的時候終於想起來,盛梔下地的時候發現地板濕了,把杯子撿起來想回頭提醒陸錚年注意。
他已經進了浴室,呼吸聲從門內溢出來。像被燙到。急和輕得過分。
洗完他看到她光腳踩在地板上,把她抱起來,看她一會兒。他臉一定比她紅,眼神不知道有多混亂.......
他閉了閉眼,終於承認這不過是自己的放縱。她未必會覺得喜歡,就算喜歡也未必會想這樣。
他壓住喉嚨裡的低吟,任她手指摩挲著他潮濕的短發,眼尾:“盛梔。”
“我.......”
盛梔安靜一會兒,翻個身,輕聲:“我明天要開會。”
陸錚年依言吻她的眉梢。被她稍稍揚著的聲音戳中最柔軟的部分,感覺整顆心都在融化。
盛梔又撫他的側頸。
他要平複下來的時候盛梔在他耳邊說:“彆開燈。”
“我最喜歡你的眼睛。”
像夜裡被海洋包裹的星辰。
陸錚年渾身緊繃。慢慢地放下開燈的手。她一碰,他又感覺眼睛裡生霧,要被她融化了。
但盛梔就是喜歡這片洶湧肆意失去控製的海。他翻湧得毫無緣由,全憑月汐引力的掌控,有時候翻湧出浪花,全是因為,引力掌控得太狠而失控。
他因為她失控。
如此輕易。
仿佛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