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威懾 幼狼與惡犬。(2 / 2)

信上的話寫得很簡單,語氣也十分蠻橫,一句話總結就是——我噶爾丹是一定要拿下土謝圖汗部和哲布尊丹巴的,清廷如果不答應,我將繼續進兵喀爾喀!

沈菡皺眉看完,明白了玄燁的顧慮:“噶爾丹竟敢如此挑釁朝廷,這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往年縱然噶爾丹拒不奉詔,卻也不敢直言自己就是要繼續打。今年卻這麼明目張膽地表明態度,來者不善啊!

玄燁點頭,將信收起來:“朕也這麼想。”

噶爾丹既有此言,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突襲喀爾喀,朝廷不得不防。而若戰事突起,他肯定要親征……到時候後方的穩定就顯得尤為緊要了。

比起國家安全和疆土,他個人的怒火和內部黨爭,便顯得不值一提了。

沈菡卻有些猶豫,雖然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玄燁要親征,太子必定會監國,此時太子的地位是絕不能出現動搖的。否則到時候內憂外患同時起來,保不齊就會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

但玄燁要是去親征了,後方留下一個隻手遮天的太子和索黨,這是不是也有點兒……太托大了?

沈菡都能想到的事,玄燁當然不會想不到。

他可以為了大局輕輕放過禮部,將太子拜褥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也不能再繼續縱容索黨坐大,使得後方不穩。

隻是,玄燁出於對大局的考慮,將這種快要爆發的明示再次壓抑住了,沒有徹底撕破父子間搖搖欲墜的薄紗。

他選擇繼續在各派之間搞平衡,試圖將‘父子矛盾’重新壓製回‘朝廷黨爭’,以免朝局因為重逾萬金的‘太子’二字發生太大的動蕩,影響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戰爭。

很快,新一任的禮部尚書出爐了,正是明黨的中流砥柱,佛倫。

——他不但被任命為禮部尚書,且玄燁保留了他原本川陝總督的職務不變。

索額圖對此的反應是暴怒中帶著一點不可置信:“佛倫遠在川陝,如何能任禮部尚書?!”

皇上簡直是!是,是什麼呢……

皇上就是寧可讓佛倫“吃空餉”,也要把他推上禮部尚書的職位。以皇上一貫的性格做風來看,如此離譜,一反常態的一番操作,可見皇上對之前的事究竟有多麼不滿。

寬容禮部,不過是還不想和他們徹底撕破臉罷了!

索額圖麵上的怒火慢慢收斂起來,轉而略帶躊躇地看向表情平靜的太子。

太子正端著蓋碗慢悠悠地品茶,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一杯茶恨不能品出八杯的滋味。

索額圖花白的眉毛微微一動,心底不禁一沉。

屋裡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滯。

太子到底是主子…….

索額圖看太子放下空了的茶盞,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壺,將茶杯續滿:“這次……是奴才莽撞了,還望殿下恕罪。”

之前他們知道皇上下旨,允準太子一同祭祖的時候就曾商議過此事。

當時胤礽的意思是此事可以先退一步,能夠陪同皇上祭祖,已經是汗阿瑪對他地位的認可,縱然不像漢人那般為他舉行冠禮,也等同於一種默認了。此時若是他們再得寸進尺,提出更多的要求,恐怕反而會惹得汗阿瑪不快,事與願違。

萬一最後又像上次的事情那般,鬨得竹籃打水一場空怎麼辦?

胤礽又不傻,如果幼狼伸爪子試探的結果,是交鋒不了兩回就讓狼王給打個落花流水,那隻能說明幼狼還太嫩,根本還沒有挑戰狼王的資格。

這種時候,稍微有點兒腦子的幼狼,都能明白此時老實窩著默默發育,少蹦躂才是對的!

奈何,幼狼身邊還跟著一條年邁的惡犬。

狗急便要跳牆,何況是已經垂垂老矣,幾近風燭殘年的老狗。

如果隻是輔佐玄燁,索額圖終其一生都隻能做一個太平宰輔,即便位極人臣,他也不可能繼承赫舍裡家的爵位。

這叫索額圖如何甘心?

若是不能在死前看到自己這一脈成為主枝,得到公爵的爵位,他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更何況,唯有成為赫舍裡家的家主,他才能告慰自己的生母——雖然她隻是赫舍裡家一個因罪被處死的婢妾,但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將她埋入赫舍裡家的祖墳,為她立碑、著傳!叫整個赫舍裡家曾經欺侮過他們母子的人都來跪祭她!

可是這一切,隻有太子儘早坐上皇位,他才有可能實現——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胤礽見索額圖雖然嘴上正在請罪,身子卻坐在椅子上分毫未動,便知他心裡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也並沒有真心將他這個太子看在眼裡。

——他需要的是‘太子’,是他們赫舍裡家的太子,而不是一個需要他效忠的‘主子’。

胤礽端起幾上續滿的茶盞再次品起了龍井,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索黨可以是他的助力,但他卻不能成為索黨的太子。

屋裡的氣氛再次詭異地靜下來。

索額圖見太子不接話,原本就有些僵硬的表情顯得越發不好了。

‘滴答、滴答、鐺!鐺!鐺!......’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西暖閣角落裡常年安安靜靜的座鐘突然鐘聲大作!

沉悶悠長的鐘聲,突兀地打破了室內兩人的僵持。

索額圖鬆弛老邁的腮幫子微微抽動了兩下,最後他默默撐著案幾站起身,顫顫巍巍地走到太子麵前就要跪下:“奴才有罪……”

胤礽卻趕在索額圖膝蓋落地之前,眼疾手快地將他一把扶住了:“叔公使不得!”

索額圖的力氣自然抵不過身強體健的胤礽,竟生生又被胤礽架回了椅子上。

阿寶站在門外,聽到屋裡傳來太子溫和的聲音:“叔公這是做什麼,真是折煞我……”

阿寶想了想,命人去膳房整治一桌飯菜:“挑些肉嫩好嚼的菜,上一壺玉泉,也不用太多,二兩即可。”

說完還指了指西北角上高三燮和賈應選住著的角房,叫小太監機靈點兒,彆張揚。

小太監心領神會:“放心吧寶爺,我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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