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意圖 皇後與太子。(2 / 2)

沈菡的腳下不免遲疑了幾分……

沈菡這些年和太子接觸的次數並不多,偶爾近距離交談多是在隨著玄燁出巡時,但也不過是打聲招呼,循著母妃的本分關心幾句,至多是照料一下隨行阿哥們的衣食。

如果說一開始的生疏主要是為著避嫌——畢竟太子不同於其他阿哥,她照顧老三、老七可以是慈心,和太子過度親近卻難免被說是彆有用心,那麼後來隨著他們母子與太子關係日漸複雜,這種避嫌又添上了許多政治色彩。

而雖然現在沈菡成了太子名正言順的‘母後’,名分上看起來好像不用避嫌了。但實際上,他們‘母子’的關係不但沒有變得親近,反而愈發微妙。

雖然玄燁和孩子們的心中還對雙方的友好抱有一絲‘天真’的幻想,沈菡卻從始至終都知道結局。

而且即使拋開所謂的‘先知’,沈菡也不能虛偽地忽視雙方已經慢慢變成敵對的‘立場’。

所以,當局勢開始向著曆史發展,沈菡比玄燁和胤禛都要清醒得多——沒有人能夠改變結局,隻是或早或晚罷了。

但縱然清醒,這種敵對的立場卻仍使沈菡有些複雜,也讓她不自覺地從心裡回避與太子接觸,對無逸齋敬而遠之。

玄燁卻好像沒有發現沈菡的猶豫,他很自然地上前牽住沈菡的手把她從鳳輦上扶下來:“太子這些日子一直在幫著朕處理政務,朕想著他這麼多年一直克己自持,少有玩樂,很是不易,所以也把他叫來了。”

沈菡有點兒心不在焉:“……嗯,是啊,太子是個好孩子。”

相比起沈菡的不自在,已經在朝堂曆練數月的胤礽卻顯得十分成熟和自然,清俊斯文的麵容上掛著得體卻不失親近的笑容:“兒臣問汗阿瑪吉安,皇額娘吉安。”

雅利奇上前給胤礽行禮:“太子哥哥安。”

胤礽:“五妹好。”

沈菡左右看了看——在場的隻有他們四個人,顯然,雖然來得突然,但這是一場玄燁預設好的家宴。

隻是她有些摸不清玄燁的想法——是想緩和一下她和太子的關係嗎?可是最近朝中好像並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胤禛出京,太子上朝,大阿哥參政。這段時間朝堂之上關於太子黨和後黨嫡子之間過熱的討論已經漸漸冷下來了。

難道太子地位漸漸穩固,卻越發忌憚他們母子幾個了嗎?

還是……玄燁有什麼彆的目的?

胤礽看到皇後在此同樣有些差異,汗阿瑪隻說一起用頓便飯……

不過他麵上分毫未露,看起來就像早知如此一般。

隻有雅利奇樂樂嗬嗬,雖然太子的出現有些出乎預料,不過她的心思隻在淮揚菜上,完全沒有察覺父母兄長之間的暗流。

‘一家人’心思各異地走上了禦舟第三層。

中庭開闊敞亮,雖是正午,但湖心微風徐來,吹拂著四周堆疊的冰山,清爽的涼氣漸漸在中庭散開,不但不顯悶熱,反而自有一番愜意。

堂中的紫檀八仙四方桌上已經擺好了席麵,冷盤、熱盤、暖鍋、餑餑皆已上齊。桌上還放著一把青花花果紋執壺,一把青花纏枝花卉紋執壺,顯然一個是酒,一個是果子飲。

萬事俱備,隻待主人入座了。

四人依照長幼入席,從座位向下望去,能夠將二樓的戲台看的一清二楚,南府眾人都已準備妥當,幾人甫一入席,管事看到顧問行的手勢,一聲令下,台上敲鑼打鼓地開戲了。

鼓樂的聲音一響,整座禦舟隨之熱鬨起來,三樓的席麵也終於顯得不是那麼尷尬了。

胤礽作為晚輩,開席後不忙動筷,而是主動端起酒杯先給玄燁敬酒:“早就聽說淮揚菜乃是天下一絕,托汗阿瑪的福,兒子今天終於也能一品這地道的美味。”

玄燁端起酒盅笑道:“這是在怨朕頭兩次南巡不帶你呢,放心,下次朕再去南邊兒,指定不會落下你。”

說完還端著酒杯看了沈菡一眼,打趣胤礽:“你皇額娘也沒能跟去呢,她都不急,你急什麼?”

胤礽很自然地舉起酒杯轉向沈菡:“兒臣如何能與皇額娘相比……說起來,兒臣還未向您道謝,範氏有孕,兒臣院子裡的人慌手慌腳,諸事不通,多虧皇額娘悉心照料,處處妥帖。”

沈菡已經調整好了狀態,笑著端起眼前的茶盞:“都是一家人,太子不必見外,隻是我不便飲酒,以茶代了,還望太子不要介懷。”

胤礽忙道:“那是自然,皇額娘是孤的長輩,自便就是。”說完率先將手中的酒一飲而儘。

有話題開了頭,場上的氣氛瞬間緩和許多。

沈菡順著胤礽的話關心了一下範氏的身體,又叮囑了一些孕婦注意事項,胤礽耐心地聽著,麵帶感激地記下。

聊著聊著,胤礽竟還主動回憶起了小時候與沈菡僅有的幾次近距離相處:“兒臣記得有一年汗阿瑪帶我們幾個大的去南苑圍獵,那時候我還年幼,一路上多虧皇額娘照料。”

彼時他還很小,還在……深切地想念著他的額娘。

當他初次見到‘德額娘’,見到她對老四那樣的溫柔體貼,輕言軟語,脈脈溫情,幾乎就是他心中‘母親’的模樣,那時的他……是多麼向往。

胤礽清楚的記得,曾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他偶爾會偷偷地幻想——要是‘德額娘’也是他的額娘該有多好。

結果現在德額娘真的成了他的‘額娘’,可是實際情況卻已經和當初他的想象完全不同了……

沈菡沒想到太子竟然還記得這件事,那實在太久遠了,不過她多少還有點兒印象,當年胤祉和胤禛剛剛開始學射箭,好像是偷著出去打了隻兔子還是獐子的回來?

胤礽笑道:“是,是打了隻兔子,兒臣當時看他們偷跑出去打獵,心裡還很羨慕呢。”

隻是他從小就謹記著自己的儲君身份,並不敢做這樣出格的事。

提起胤祉和胤禛,胤礽捏著手中的青花小酒盅對沈菡道:“說起來,四弟去山東也有幾個月了,皇額娘心中想必很是記掛……”

沈菡一時摸不清太子的意圖,隻能先順勢應和:“是啊,他們兩個年紀都不大,又都是頭一次出遠門。”

她當然記掛,隻是這與太子有何關係,為何要突然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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