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雖然沒有上次懷胤禛的時候那麼難受,但早孕反應還是準時到了。
這種時候,有一點兒難受都恨不能叫孩兒他爹知道。
沈菡沒精打采地吃著西紅柿充饑,彆說,雖然沒有現代的西紅柿口感好,但這種青青澀澀,酸不啦嘰的味道,她現在吃著竟然覺得十分適口。
沈菡問紫裳:“這個西番柿,豐澤園今年種得多麼?我喜歡。你去問問看夠不夠吃,要是不夠現在抓緊再種一些。”誰知道這次她要吐幾個月。
紫裳:“主子放心,奴婢已經問過了,萬歲命人種了許多,準夠吃的。”
“那就好。”
哎,看來這次害喜結束前,她還是隻能拿水果當飯吃了。
紫裳服侍沈菡回榻上躺下,青桔從門外進來,和紫裳對視了一眼,對沈菡道:“主子,二公主和三公主請見,說是有事回稟。”
沈菡從榻上坐起來,理了理皺起的衣裳:“請進來。”
兩人坐下後,烏雲珠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沈菡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她比烏雲珠想得還要更深一層——此事可能不止牽涉內務府,說不準還有些至關緊要的人和事要細查。
沈菡神色凝重,半靠在迎枕上細細思量:“這些人偷了冰,是怎麼運出去的,賣給了誰,中間過了幾道手,最後如何分潤的,如今都查實了嗎?”
烏雲珠一愣:“這……其實現在還沒有人詳查此事。如今隻是私下裡收到的消息,說宮中的庶母們因為此事受了委屈。因著皇貴妃未有旨意,敬事房便隻拿了幾個太監,內務府那邊扣下了冰窖的兩個管事。”
沈菡皺眉,內務府這是想把事情捂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這裡頭還有的麻煩……”
她看公主們麵露不解,解釋道:“想從隆福門把那麼顯眼的運冰車一口氣運到京城,還順利賣出去,並不是件容易事。”
紫禁城的宮城防衛極為嚴密,重重宮門,數道崗哨。侍衛每天都要換班,每一班侍衛都有數人。
沈菡:“這些人想出去,必要買通崗哨。那他們走的是哪個門,哪條路?是每次隻盯著一班崗哨打點,還是每班都有串通好的人,或是直接買通了侍衛長?數年下來,侍衛輪換升遷,到底有多少人牽涉其中?”
這樣想下去牽扯的事情可太多了,沈菡道:“而既然涉及到了侍衛,這說明宮城的防衛出了漏洞……”
宮中巡邏隨從,宮門值守的權責是歸內務府三旗包衣營管的。也就是說,牽涉其中的侍衛大概率都是上三旗包衣。
而包衣能進侍衛營,家中必定也不會太差,說不定還是包衣世家……
眾人心裡咯噔一聲,真若是如此,那事情就大發了。
沈菡仍在思量:“這還不止,冰庫有這麼多負責的內務府官員,哪些是知情並協助的,哪些是知情不報隻吃回扣的,哪些是清白的?”
這些冰運到京裡,銷路是肯定不愁的。京裡達官貴人有錢人有的是,但采冰卻是皇家獨有的權力,隻歸內務府掌管。
——又是內務府。
沈菡:“他們能常年乾這買賣,總不會天天沿街去叫賣,必定有個穩定的銷路。京裡都有哪些人家是“買家”呢?”
最重要的是……
沈菡眉間凝起一抹深深的愁思:“尋常冰例隻有一季,何況不管多大的冰山,說白了也不過是塊冰。利潤肯定是有的,但沿路需要這麼多的打點,若隻是私售冰山,落到最後又能有多大的分潤?隻為著每年夏天這點兒利潤,值得冒這麼大的風險嗎?”
烏雲珠聽的心裡一沉:“您的意思是……這中間還有些彆的事?”
沈菡搖頭:“我也隻是推測,自來財帛動人心。便是一開始他們隻想用冰山賺些小錢,但等他們打通了這條“通路”,皇上又長年不在宮中,無人震懾,我不信這些人守的住。”
人心不足蛇吞象。
冰山才值幾個錢?這世上最賺錢的,永遠都是“路子”。
沈菡和內務府打了那麼久的交道,隱約有了點兒想法——要說宮裡、內務府的庫房裡,妃嬪的份例中什麼最值錢?
那可真是太多了!
綾羅綢緞,香料瓷器,首飾珍寶……隻要有了完整的利益鏈,何處不能來錢?
紫禁城就是一個巨大的寶庫。
尋常太監出宮都要搜身,哪怕偷竊,也不過帶些小物件,耳環玉佩,金銀錁子,能成功帶出拳頭大的東西都頂天了。
可若是真有路子運出一座冰山,這車能藏多少東西呢?
屋裡眾人聽沈菡分析出這麼多事本就聽得一臉蒙,聽到這裡更是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她們完全沒想到一塊冰竟能牽扯這麼多事。
紫裳幾乎要嚇壞了,這麼大的事!她若是當時隱瞞了主子,說不定連命都沒了。
公主們也都蒙了,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沈菡反而鎮定道:“這些都不過隻是猜測罷了,未經證實,還需刑部和敬事房進一步細查。”
若真的有大臣和太監勾結在一起犯上作亂,那可是犯了本朝的大忌了。
沈菡:“此事還需儘快通知內閣的大學士,不管咱們在這裡做什麼,都隻是應急之策,當務之急是儘快寫折子上奏。”
隻有拿到明旨,一切方名正言順。
至於接下來該怎麼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