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聖旨 誰高誰低。(2 / 2)

沈菡無奈,隻好遵旨行事。

紫裳和青桔等人在玄燁走後卻很高興,紫裳道:“主子,萬歲這是心疼您呢,您這胎月份還小,去靈前跪著舉哀,多傷身呐。”

雖然貴妃給皇貴妃舉哀,不用像低階庶妃那般一熬就是一天,但總也有些免不了的禮儀。

可,人的位置高低,各人心裡自有一本賬。

在紫裳和青桔等人的心裡,她們主子比起皇貴妃,差的不過是個名分罷了。實際上誰高誰低,闔宮上下都有數著呢,她們可不願見主子去給皇貴妃行禮。

沈菡一愣,頓了一瞬沒說話——雖然佟佳氏年紀輕輕薨逝確實很不幸,很可憐。但可憐她,去祭奠她,卻不代表她想給佟佳氏下跪。

不光是她現在的身體受不了,便是從心理上來講,沈菡也不願意。

做人,上跪天地,下跪父母。

要不是來了這麼個破地方,身不由己,誰願意跪這個跪那個的。

就是以前的太皇太後和玄燁,她打心眼兒裡也不願意跪。

隻是……

沈菡歎口氣:“這些話不要這麼直白地往外說。皇上護著我,我也不能叫皇上為難,總要顧忌皇上的聖譽。”

禮儀規矩在那放著,她要是目中無人,一點兒不表示,禮部彈劾的折子能淹了玄燁,到時候為難的就是玄燁了。

那又是何必,來了清朝那麼久,跪的次數還少嗎?

就非得矯情這一次讓玄燁為難?

其實像以前一樣,忍一忍就過去了。反正有玄燁陪著,他也不會讓她跪太久的。

但讓沈菡沒想到的是

——玄燁根本就不叫她跪。

景仁宮的正院裡已經跪滿了臣子和命婦,屋內還有數位妃嬪,正屏息凝神候在靈前。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正殿後並沒有說話。

沈菡自行站到了左下首妃嬪的首位上,而玄燁則單獨站到靈位前。

玄燁親手燃了三柱香,在佟佳氏的靈位前默哀了一會兒,將香插入靈位前的香爐中。

皇上祭奠完畢後,才輪到妃嬪一同行禮致哀。

結果沈菡剛要領著眾妃一同跪下,玄燁卻一抬手止住了她的動作:“你不用跪,拈香即可。”

屋裡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這是什麼意思?

不管德貴妃多得寵,終歸是貴妃。既然地位低於皇貴妃,自然該行禮致祭。

這宮裡,按規矩隻有太後、皇上、皇後,和皇貴妃,才不用對佟佳氏行跪禮。

底下眾人心思各異,卻又殊途同歸——難道,皇上已經有意要晉德貴妃為皇貴妃,或是晉她為皇後了嗎?

僖貴妃不明所以,惠妃眉頭一皺,宜妃垂下眼簾,榮妃麵無波瀾。唯有成妃目露欣喜,為沈菡高興。

沈菡感受著屋內形形色色的目光,猶豫了一瞬。但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她不能違逆聖意。

沈菡從香盒中拿出三炷香,上前一步,用和玄燁相同的禮儀在佟佳氏靈前敬了香。

……

兩人回到承乾宮後,玄燁見沈菡沉默不語,一想便知她的顧慮:“不過一點小事,不要多想,你現在身子重,最忌多思多慮。今兒是朕發的話,誰又敢說你什麼?”

沈菡倒不是在意旁人會指摘她什麼,虱子多了不癢,反正他們也不敢說到她的麵前來:“我是擔心你,怕禦史和禮部有話要說。”

玄燁一向注重維係自己在漢臣間的名聲。

學詩書禮儀,習君子六藝,講儒家之‘仁’,說白了,他將自己本身塑造成了一個維護滿漢關係的工具。

用自己良好的君主形象,給漢臣化了一個大餅——讓他們覺得滿清的統治是順應天命,愛新覺羅家的皇帝是能滿足漢臣‘仁君’‘明君’幻想的。

今天這事兒卻不太像他以往的作風。

他的愛護固然讓人感動,可是……沈菡道:“你護著我,我心裡高興。可若是為著這麼點兒事,又引起流言,萬一再傷了你的聖譽,不值當。”

人活著哪有不受委屈的?

就算是玄燁這個皇帝,從小到大不也受過許多委屈。

直到現在大權在握了,沈菡也沒見他活得多麼暢快。每天仍然要和無數朝臣博弈,為著江山克製著自己的性子,戰戰兢兢地坐在皇座上。

自己受的這點兒委屈,和他過的日子比起來,又算什麼呢?

愛人之間本就需要互相包容理解,你護著我,我體諒你,感情方能長久。

玄燁看著她的神情,卻突然笑了:“朕發話,是依禮而行,為何會損傷聖譽?禮部和禦史又有何話可說?”

沈菡沒明白:“那不是……”她的地位低於皇貴妃,合該?

玄燁低頭圈住她,輕輕抵住她的鼻尖,似要望進她的眼睛裡:“你何時地位低於皇貴妃了?朕不是已經給了你聖旨,這才幾日,就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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