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樹見麻尚儀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她是高興還是不喜。
他摸不準她問這個問題時的想法,為了不給海家招禍,他回答得十分小心:“小子與家人遇險的時候,是海家路過救下了小子。小子受傷之後,留在周家三房的彆莊上休養,也多虧了海家派人來照看……”
他又列舉了自己進長安城後遇到的事,比如得海家收留避險,卻遭遇孫家來人偷襲,再一次被海家人所救等事:“海家太太至今還十分關心小子的生活。哪怕小子已經搬出了海家,獨立門戶,又雇了人來負責家中庶務,她老人家還會擔心小子餓著冷著,時時指點盧家嬸子,該如何照顧好小子的衣食起居。海家對小子關懷有加,海礁大哥又與小子性情相投,故而小子才會將海礁大哥視作最好的朋友……”
麻尚儀十分認真地聽著,表情依舊淡淡。金嘉樹看不出她的想法,索性把心一橫:“海礁大哥又把他的好友周奕君周大哥介紹給了小子,因此周大哥也成了小子的好朋友。不知嬤嬤在鎮國公府可曾見過他?他是今年才被調入京中的周四將軍的長子,最近出城求學去了,隻偶爾才會回家。不過海礁大哥時不時就會出城去看他,順道也會替小子捎封信去問候。眼下小子不便出城,心裡記掛著周大哥的近況,卻沒處打聽,隻能去尋海大哥問一問了。”
麻尚儀聽到這裡,微微一笑:“哥兒不必如此。你在長安城裡能結交到真心的好朋友,老奴也為你高興。許娘娘並未強求哥兒一定要與周家子弟結交往來,不過哥兒能在鎮國公府認得一位性情相投的好友,也是好事。老奴曾聽聞哥兒與海家的小哥交情頗深。海家原是哥兒的救命恩人,兩家又離得這樣近,本就是通家之好,哥兒時常去海家做客,也是尋常事。隻是如今二更已過,夜深了,哥兒還是該早日歸家歇息才是。明兒不是還要上學麼?”
金嘉樹乖乖低頭應下:“是小子錯了,因與海礁大哥一時聊得興起,竟忘了時辰,實在是不應該,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
麻尚儀微笑著點頭,又麵露好奇之色:“哥兒與海家小哥都聊些什麼了?竟然連時辰都忘了?”
她歎了口氣,又微笑著看向金嘉樹:“哥兒想得實在周到,隻不知這是自小習慣了,在家裡養成的性子,還是方才得了哪位友人家的長輩指點?”
因此他又迅速補充道:“不過海大哥說他近來忙於學業,已有些日子沒見過周大哥了,讓小子稍等兩天,他找人打聽去。除此之外,還有嬤嬤與林侍衛即將搬進小子家中,這房屋要如何收拾布置,小子心裡沒底,少不得要請海礁大哥一家幫著參詳一二。”
麻尚儀微笑道:“哥兒有心了。隻是收拾屋子這種瑣事,就不必哥兒操心了。老奴明兒便打發丫頭過來整理房舍,哥兒隻需指出哪間屋子是你預備給老奴與林侍衛安排的即可。之後的事,老奴自會料理妥當,哥兒隻需要專心讀書就好。”
金嘉樹的心又提了起來:“這……從前在家,小子確實是習慣了小心行事,生怕有哪裡做得不好,會惹得父母長輩生氣。不過如今事過境遷,小子也放開了許多。方才隻是偶然去海礁大哥家消食閒談,無意中說起嬤嬤與林侍衛要搬進來的事,海礁大哥想著不能委屈了新鄰居,便就幫著小子出了點主意,小子也覺得很有道理……”
麻尚儀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自問在宮中練就了一身絕技,就算身上有病痛,腿腳長年為風濕所苦,她在人前也照樣能行止如常,絕不會有半點失儀之處。她自打回了長安,一直住在鎮國公府中,連鎮國公夫婦天天見她,都沒發現她有這個老毛病,這金家小哥才跟她見第二麵,怎麼就能看出她有風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