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頓時精神一振:“禁軍的人為什麼會到這裡來找金大哥?”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小石頭吃得頭都不抬,“我聽到他跟車馬店的夥計說話,說是從京裡趕過來,跑了一天一夜,中途換過兩匹馬。他肯定是在驛站換的,那就是官麵上的人了,那又何必裝作是尋常人的模樣,今夜還要宿在車馬店中,而不是來驛站中落腳?車馬店的草料自然不如驛站的好,他還跟夥計抱怨,嫌他們委屈了自己的好馬咧。”
海棠挑挑眉:“聽起來不象是個常出外差的人,連謊都不會撒。”
小石頭一口氣喝完了碗底的湯,長出一口氣,才笑道:“禁軍的人,隻在奉旨外出辦差時才會離開京城。這人不知道民間車馬店的規矩也是有的,估計出身不低。不過管他呢,京裡派來給金大哥送信的禁軍,天知道是奉了誰的命令?我才不會去瞎打聽!”
海棠提醒他:“既然吃過了宵夜,睡下之前記得漱口。”
小石頭應聲離開了,海棠讓人收拾了碗筷,沉默片刻,便回祖母馬氏那兒去了。
不一會兒,祖父海西崖回來了,告訴馬氏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宮裡來人了,許娘娘催小金回京,小金明兒一早就得走。”
馬氏與海棠都吃了一驚。前者忙問:“出了啥事?這兒離京也沒幾天的路了,額們又不拖拉,為什麼不能一塊兒走?他一個孩子,雖然有許多護衛在,但帶著那麼多行李,還有棺木,沒個人照應,怎麼顧得過來?”
海西崖道:“小金雖然不曾明言,但表弟探過他的口風,大約……”他頓了一頓,“大約是宮裡那位的病情不大好了,許娘娘擔心要出大事,盼著能有親人陪伴在她和儲君身邊。”
海棠原本聽說是“宮裡那位的病情”,還擔心是許皇貴妃有不好,聽完了祖父的話,才明白,不好的應該是德光皇帝。
德光皇帝病了幾年,今年以來,總能聽說他病情加重的消息。不過由於在海礁與金嘉樹的敘述中,他總是會作為後宮妃嬪明爭暗鬥的工具人存在,整天往這個宮裡去,到那個宮裡跑,聽得人以為他還行動如常。海棠一時間也忘了,他其實上哪兒去都要靠人抬,光憑自己,已經走不了多遠的路。不過他現下已經比上輩子活得長了,什麼時候駕崩都不出奇。
金嘉樹還指望這位便宜姨父能幫自己儘早定下與海棠的婚約呢,若是他現在就有個三長兩短,八皇子很快繼位登基,許皇貴妃也很快就上位做太後,那事情還真有些麻煩。
海棠沉默不言,隻聽著祖父母的對話。
由於許皇貴妃急召,金嘉樹不能再慢吞吞地帶著大隊人馬進京了,需得快馬趕回去,那麼他帶的那些行李,還有他家人的棺木,就得托付給可靠的人。
如今與他同行的人中,除了恩師謝文載,還有新出爐的太嶽父海西崖,他上哪兒找更可靠的求助對象去?於是便連夜趕到驛站來懇求了。
海西崖沒有跟妻子商量,便答應了金嘉樹的請求。既然要做一家人,晚輩遇到難處的時候,他怎能不伸出援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