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樹忙道:“先前我讓海哥把清單拿給你,你可看見了?”
海棠點頭:“看見了,我還幫著哥哥分析,那些京外的產業需得如何去打探內部消息呢。就連你交出來的賬,我也幫著清算過。倘若賬目沒問題的話,你將來隻要不是花錢大手大腳,生活富足是絕對沒問題的。你此番立了大功,無論是新君還是太皇太後、許太後,都希望你能在京城過上好日子,不需要再為錢財發愁。”
金嘉樹點頭道:“宮裡三位貴人對我的心,我是從來都沒懷疑過的。彆的倒罷了,那處玉田的大莊子足以供給我們一家日常花銷,有多餘的入息也能攢起來,過得十年八年的,便又是一副豐厚的好身家了,我再也不必光靠著手頭那點金銀,精打細算地過日子。溫泉莊子是休養的好去處,太皇太後也是擔心我身體不好,冬天在京中難熬,才特地賜下來的。至於那座大宅,則是太後娘娘擔心我撐不起外戚子弟的場麵,叫人小看了去……”
他頓了一頓,才繼續道:“那宅子……清單上看不出來,其實是抄沒的產業。聽說是孫派黨羽一個高官為自家嫡次子成婚準備的宅子,修建得十分精心,布置得也很細致,裡頭樣樣都是新的,連園子裡的湖石花木都花了大價錢,一應男女仆婦也都提前調|教了大半年的功夫。結果婚事還沒辦,那家子就被抄了,宅子連同裡頭的奴仆,原封不動地沒入了官中。後來……先帝有意要挑撥安王府庶長子與嫡出的世子之間的關係,便特地命人把這座宅子收拾出來,換了一些人手,從皇莊上調了一批人過來,又安插了宮中的耳目,預備等兩位王子大婚時,再賜給安王庶長子作為賀禮……”
海棠一下就聽懂了。
得皇帝看重的親王府庶長子,有了自己的府邸,有了禦前的體麵,心中的野心想必也會暴漲吧?嫡出的世子心裡還能舒服了?不住在一個府裡,庶長子就算想收買人手搞小動作,世子也沒處打探去,不似在安王府裡眼皮子底下那般方便。
可明麵上,德光帝的做法又叫人挑不出錯來:另賜宅第給庶長子,後者就能搬離安王府,安王府從此便是世子的地盤了,既促成了兄弟和睦相處,又確保了世子的地位穩固。這般為世子著想,世子還有什麼可不滿的?庶長子生出野心,那是他的問題,不是德光帝存了壞心。
德光帝如今已是先帝了,他對安王府的侄兒們存了什麼算計,如今都成了過眼雲煙,不必再提了。可因為他的操作,如今賜到金嘉樹手中的這座宅子,同時聚集了孫派黨羽舊仆、皇莊仆役以及先帝耳目這三個群體的人手,對於勢單力薄的新主人金嘉樹來說,可就不怎麼友好了。金嘉樹若想住得舒服了,搬進去後,肯定是要大力整頓一番的。如果條件允許,最好是將奴仆全數換掉,頂多隻留下一部分的宮中耳目,可那樣工程就太大了,動靜也大……
但金嘉樹繼續象現在這樣擺爛,把宅子和裡頭的仆人放在那裡不管,也是不行的。
宅子已經到了他的名下,裡頭的仆從也已是他的人了。無論他們明裡暗裡做出什麼事來,都要算在他這個主人頭上的。擺爛容易,可若是糊裡糊塗地為仆人背鍋,那就太冤枉了!考慮到那些仆人的出身來曆,他們做出什麼事來,都是不出奇的……
海棠把這件事仔細分析給金嘉樹聽,金嘉樹越聽,坐得越直,最後滿麵都是肅然:“這麼說,我想將這宅子投置閒散,還不成了?”雖說他不認為新君會因為宅中舊仆鬨出來的事,把賬算在他身上,可他也要考慮自己的名聲。
他並不是打算做一輩子庸碌無為的外戚子弟就算了,他是要考科舉入仕,爭取象陶嶽陶閣老一般入閣拜相的!哪怕他達不到那個高度,至少也要做個受世人敬重的清白文官吧?叫惡奴帶累了名聲,算什麼事?!
他不由得咬牙:“海妹妹,你可一定要幫我想法子,把這個麻煩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