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想起海礁提過的,上輩子許太後對金家二房的厚待,心想這才哪兒到哪兒呢?這拐著彎的親戚,都能借著金嘉樹的光,被許太後抬舉成京圈新貴,更何況金嘉樹是她親骨肉?許太後若是在乎物議的人,上輩子就不會抬舉了金家二房,又被他們背刺了。
這麼想著,海棠便說笑般道:“你剛立過功勞不久,身體又不是很好,未來科舉也不知是否順利,太後娘娘擔心你日後的生計,多賞些東西,也是人之常情。隻要她不是非要賞你一樁好姻緣,給你說上三五位名門貴女,旁的東西,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
金嘉樹這會子已經沒有剛來時那麼慌張了。就算海棠再為太後的想法“吃醋”,他也不會再忙不迭地指天發誓表衷心。他隻笑著說:“太後娘娘如今不會再給我說什麼名門貴女了。原本她老人家是擔心皇上年紀還小,正宮皇後人選又已經定下了,沒法再拿婚事做籌碼來拉攏王公權貴,穩固皇上的地位,因此才想要利用一下我,拿我聯姻名門貴女,拉攏貴女背後的家族,好助皇上一臂之力。
“可如今我身體不好,人人皆知我中毒,恐於壽元有礙。倘若太後還要為我求娶王公貴女,便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她老人家已經打消了念頭,頂多就是心中惋惜,時不時私下歎惜幾句罷了。”
他笑著說了這番話,海棠竟一時難以判斷,他是在說笑,還是在說真話。
若是真話,也就不難理解金嘉樹為何會因為許太後的“偏心”而心生怨懟了。
他都為新君犧牲那麼多了,自問已經算是有了些籌碼,卻要連心心念念期盼已久的婚姻都要被母親再度犧牲,就為了給新君多拉攏一家權貴。“偏心”至此,他心中怎會不怨呢?
哪怕他如今清楚地知道,許太後不會再對他的婚事做什麼手腳,他也依舊擔心海棠日後會在宮中受委屈,這何嘗不是因為他對許太後既孺慕,又不信任的緣故?
金嘉樹住在宮中的這些日子,心裡一定經受了不少折磨吧?
海棠麵上不露異色,微笑著寬慰他:“隻要太後不打算給你另賞一門好姻緣,旁的事你又何必放在心上?橫豎日後咱們跟她宮裡宮外分住著,見麵的時候不多。若是太後恩賜,許我們每月進宮請安,我們便去探望一下長輩,陪她說說話,解解悶,過後仍舊回家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若是太後有正事要忙,顧不上我們,我們就安心在家過好自己的生活。你如今要休養身體,哪怕解了毒,身體也傷了元氣,需得長時間調理,還要為明年的鄉試做準備,哪裡有空閒胡思亂想彆的?你隻需認定自己的目標,便按部就班往前走。其餘繁雜事務,皆無關緊要,大可往後放放。”
金嘉樹苦笑道:“就怕太後對我過於關心,時常垂詢,我想放放,也放不了。”他煩惱的就是這一點。明明太後更偏心新君,為了新君往往會選擇犧牲他,可不知是不是為了“彌補”他所受的“委屈”,太後又時常要在彆處體現對他的關愛,態度還有些強勢,他想拒絕都不成。這叫他如何能不煩心呢?
海棠滿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誰叫你隻會跟太後娘娘硬碰硬呢?我不是說了麼?有時候跟人溝通,是需要一點小技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