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破天荒的，父女兩人坐在一起吃了早餐。
羅社倒是驚訝他會這麼快的回來。
餐桌上，歐森剛開始是因為不見人影的譚靜的事沉思。
後來在等待羅社吃完飯的過程中，就一直有意無意·假裝不在意的觀察這個——明顯精神狀態不一樣了的女兒。
兩人之間沒人說話，不像是家人用餐，跟歐夏和譚靜的關係差不多吧——像兩個互相戒備觀察的陌生人。
氣氛嚴肅，1號如雕塑一樣站在旁邊。
直到羅社放下筷子，歐森悠悠開口：“想好了？”
羅社等待1號收走餐盤，也不用演戲，這些人就算羅社現在說她自己是男的，他們可能也以為是之前機構弄錯了。
她坐正了抬頭，直視歐森的雙眼回答：“是。”
於是，羅社被正眼審視了。
歐森的目光很有威懾力，羅社在這種壓力下，神色坦然，視線堅定，毫無動搖。
也不知多了多久，她再次聽到歐森的聲音，相比剛才的冰冷無感情，這次微不可見的軟下了一分。
“很好，我查過你健身房的數據，練的不錯，之後不久，······會強製全民參軍，你現在入伍，會有一定獎賞，更容易得到賞識，晉升快，機會也更多·····”
全民適齡公民強製參軍？羅社倒是不懷疑他說的話。
現在的人太散漫，老話說的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都能想象到，如果真遇難後，以如今的人們的心理素質，估計還沒到絕路，不是怕死當了叛徒，就是怕受罪的提前自殺。
歐白就是因此，輕易拿下的人類。
不知算不算諷刺，記憶裡，這是第一次聽到歐森一次性說這麼多個字。
“你身體素質不錯，估計到時候不難進······”
隻是說起某些事來，他還是非惜字如金。
這個絮絮叨叨的人，有些不像歐夏所認識的那個父親。
歐森不知該怎麼和這個女兒相處，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說，“······你現在，很好。”末了，還對羅社這邊投來滿意的一眼······
也就是這微微帶著一絲肯定的一眼，羅社感覺到體內那個沉寂的靈魂猛的一震。
她不由出口呼喚了一聲：“爸。”
歐森愣了一下，身體僵住，過了半晌，才‘嗯’了一聲。
兩人顯然都不適應。
互看了一眼，羅社再次叫著，“爸。”
“嗯。”這次，答應的聲音更果斷了，歐森正襟危坐。
“爸。”
歐森不厭其煩的答應著。突然就想起，多年前剛把歐夏接回來時候的樣子，小姑娘長得很好，五官上像他更多一些，軟乎乎白嫩嫩的，讓人心都軟了下來，特彆想抱一抱。
隻是，他嚴肅慣了，第一次離孩子那麼近，緊張之下，想對孩子笑。
可據說，他當時的臉都扭曲了······
嚇到了她，孩子就躲在了他幾年都見不到人影的‘妻子’身後，膽怯的望過來。
他當時，心都被看化了。
之後多年，有意無意的都在練習笑容。
隻不過成果並不好，嚇哭過太多孩子，他已經記不清了。
再後來，他想孩子，卻不敢見，怕更被討厭。而且每次好不容易抽出時間回來，也都見不到歐夏。
不知道譚靜是不是對孩子說了什麼，他似乎被自己的孩子厭惡了。
傷心是肯定的，除了定時給孩子打信用點，他竟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她做些什麼。
直到後來，發生了那種事。
霍南風那個混蛋小子，在歐森的幻想裡，已經對那小子舉過無數次老型號機槍，‘突突’死他無數次！拉出來鞭屍，再挫骨揚灰N次······
麵前這個永遠膽怯望著他的孩子，如今似乎轉眼就長大了，被那孩子明亮的眼睛望著，歐森的胸口熱乎乎的，熱的脖子都紅了，跟喝了酒一樣。
也，更加緊張了。
他視線僵硬又不自在的飄開，沒敢笑，隻是說：“好了，既然想好了，就做好準備，好好鍛煉提高身體素質，爸給你寫推薦信。”
“謝謝。”羅社朝歐森揚起嘴角，似發現了有趣的事。然後看著突然站了起來，羅社的目光追著他，仰起頭望去。
歐森點了點頭，麵色嚴肅的離開了餐廳。
在羅社看不到的地方，歐森心情有些難以平複，又想笑又想哭。
孩子終於願意和他交流了，不用再無能為力的眼睜睜看著孩子往深淵裡跳······
瞧著幾乎同手同腳·僵硬的落荒而逃的背影。
羅社歪頭，微張著唇，莫名的盯著人拐彎消失後，很久才突然——笑了。
笑著趴在桌子上，拍了拍暖烘烘的胸口。
也是，能在視人工智能為魔鬼一樣的國家，給女兒申請到那樣的特權，估計非常非常的艱難，說不定還為此擔了什麼說不得的風險······
她撫著胸口，歐夏啊，你之前怎麼就沒注意到呢。
你有個好爸爸啊。
羅社的指尖，在餐桌上敲擊了很久，直起身決定‘聽話’的去健身房做準備去，笑意還沒落下唇角，直到一個門外的視頻請求的鈴聲突兀的響起。
1號接收了請求，羅社回頭看到它投射出的視頻請求中的人，上揚的唇角逐漸拉平，好心情才被打斷。
視頻裡的是一個看著斯文也優秀的男人，這人叫聞人正，假溫柔假專情的人，歐夏不喜歡他。
聞人正一進門，就看到抱臂站在離門不遠處的歐夏，下意識揚起溫柔的笑：“你還好嗎？吃過飯了嗎？我聽說了歐白的事，很擔心你。歐夏，不要著急，我會幫你的······”
而羅社，也討厭他滿是偽裝和算計的眼神。
「歐夏，怎麼回事，你這是······」
「你發生了那種事，隻有我不會嫌棄你，你除了我，沒有彆的選擇，懂嗎。]
[我終於贏了霍南風，哈哈哈。」
「不要拿自己和靈靈比較，你也配？」
「神經病，你再敢這麼瞪著靈靈，我挖了你眼珠子！」
“歐夏？你在聽我說話嗎？”聞人正扶了扶無痕鏡框，目光微閃，笑意漸濃，果然，沒了歐白，他就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
“聞人家的孩子？”
低沉威嚴的聲音自歐夏的正後方傳來，聞人正渾身一抖，訝異的自歐夏身後，看到緩步走出來的歐森。
他怎麼會在這裡？！
歐森不是基本都不回家的嗎？！
聞人正笑容僵在臉上，不自然的像個麵具一樣掛著。這個人，是他們這個圈·這一輩兒人的噩夢，有一張小孩子看一眼都能嚇哭的冷臉。
“嗬嗬。”歐森此時的腦海中，已經又端起了□□，警戒的開始‘突突’這個年輕人。他的孩子剛振作起來，誰再敢彆有心思的靠近，他就弄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