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遍布傷痕的手落在眼前, 手背手指,是在山洞做弓箭時留下的,手凍的僵硬, 刀不受控製,總會傷著這處那處的。
手心的傷,是背拉老虎時, 枯藤在掌心留下的。
季子漠指尖在他雙手劃過, 漫不經心道:“看不出來, 齊大少爺挺能乾的,瞧著弱不禁風, 沒想到還是個武林高手,怎麼, 你以為你是武鬆呢?還敢去上山打虎。”
絲絲癢癢傳到心底,齊玉抬眸看他:“武鬆是誰?也是唐家村的?”
季子漠手指一頓:......額“宋家村的。”
“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就死了, 你摸摸我的心, 現在都在後怕。”
季子漠牽著齊玉的手移到自己胸口處。
齊玉猛的抬頭看他, 季子漠似是看不出他眼底的震驚,無辜的眨眨眼:“怎麼樣, 是不是跳的很快?”
兩人額間若有若無的抵著,不知是不是因離的太近, 季子漠眼底如岩漿般濃厚灼人,齊玉不自覺的避開了眼。
季子漠把齊玉的手放回他的腹部,躺好後道:“睡吧!”
兩人濃墨般的黑發在枕間交融, 季子漠閉上眼沉沉睡去,齊玉做賊心虛的用餘光看他俊朗的側臉。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季子漠這幾日有些過分親昵。
隔壁公雞打了鳴,察覺到懷中不安分的人, 季子漠還未睜眼便笑開。
兩人一頭相擁睡著,確實比分頭睡暖和許多。
腰間橫跨著一條長腿,裡衣領子也被齊玉的一隻手拽著。
若是顧及齊玉的顏麵,季子漠應當是輕輕的拿走他的腿腳,隨後緩慢的起床的。
可是如今,季子漠卻是把手輕輕搭在齊玉的腰上,裝模作樣的閉上眼,等著齊玉醒來。
閉上眼的人似是心情好極了,嘴角都快要揚到耳後。
齊玉因傷,身子虛了不少,故而睡的比往日沉上幾分。
等到屋簷上落了耀眼的陽光,他才緩慢的睜開眼,隨即怔楞住。
他與季子漠四肢纏繞,頭發混在一起,如交頸的鴛鴦,難分彼此。
齊玉臉色紅的如晚霞,心中發顫著,緩慢的收回狂妄的右腿。
隻是剛收回一半,腰間的胳膊就收緊了來,季子漠似是還未睡醒,臉埋在齊玉頸肩,呢喃著:“困。”
隻一個字,齊玉便不敢再動 。
季子漠偷偷彎了眉眼,渾身歡悅,齊玉的心卻像個落入油鍋的餡餅一般,被反複的炸著。
等到院子裡有了響聲,季子漠才悠悠“醒來”,他若無其事的伸了個懶覺,打了個哈欠。
坐起身道:“還是睡一頭暖和。”
說著轉頭問齊玉:“你覺得呢?”
齊玉:......
若是都如今日他好像有些承受不來,艱難道:“我覺得還是......”
“你之前說不介意,如何睡都行,想來定是不會拒絕與我睡在一頭的。”季子漠察覺齊玉話音不對,忙截斷他的話如此說。
說完還一臉信任的看著齊玉,追問道:“對吧?”
和季子漠鬥,齊玉完全不是對手,他忽略滾燙的雙頰,輕聲嗯了聲。
季子漠裝作沒聽到,側耳靠近他:“你說什麼?怎麼這般小聲,是可以睡一頭 ,還是不可以睡一頭?”
齊玉彆看眼:“可以。”
季子漠又靠近他,裝作疑惑道:“可以什麼?”
齊玉又不是真傻,看出他的捉弄,有些發惱道:“可以睡一頭。”
季子漠穿衣服時在笑,穿好衣服還在笑,在齊玉死咬著嘴唇惱的不行時,猛的把冰涼的手貼在他側臉。
他捧著他的側臉,笑的張揚,說:“這溫度,可以煎雞蛋了。”
說完轉身就跑出了門,留下怔楞後的齊玉呆坐在床上,隨後似是從心臟處爆裂出來無邊的火焰,轟的一聲,燒的他難以承受。
他抿著唇,在心裡道:季子漠,季子漠,孟浪。
今日難得的好天氣,齊玉剛穿好衣服,就見剛走出門的季子漠又走了回來,二話不說彎腰抱起他。
齊玉一驚道:“你做什麼?”
季子漠抱著他跨過門檻,金燦的陽光刺的人不敢直視:“今天太陽好,抱著你出來曬曬。”
齊玉:“我自己能走。”
季子漠把他放在灶房門口的木椅上:“坐著等著,我去做飯。”
一個在門口曬太陽,一個在灶房內忙活著。
季安原是在陪季丫踢毽子,看到大哥鍋上一把鍋下一把的來回轉,忙跑過來坐下給他燒火。
敞開的院門被人輕敲了兩下,齊玉轉頭看過去,季子漠也從灶房內出來。
屠峰從院門外進來,從懷中掏出一個麻布袋子:“這是六十兩銀子。”
兩頭虎六十兩,他替他們送去,又把銀子領了回來。
季子漠伸手接過銀子,說了聲謝,打開錢袋子取出十兩遞向屠峰:“把兩頭老虎從山上弄縣裡多有不易,我不知你愛喝什麼酒......”
話未說完,屠峰便轉了身,季子漠忙道:“行行,我不跟你客氣了。”
他收了銀,屠峰轉回了身,繼續道:“你夫郎射的那兩隻虎就是吃人的虎,縣衙讓我告訴你,過兩日應當會來給你夫郎送個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