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一場拔河比賽,季子漠就是那根必不可少的繩子,但為了贏,誰又會去管繩子疼不疼,會不會斷裂。
那種窒息感,季子漠終身難忘,他後背靠著牆,震驚後毫無掙紮,頭頂折射的燈光在他眼中逐漸渙散。
很美的一種景象,就像他的世界變成了星光的海洋。
最終,季子漠的爺爺認了輸,讚了聲:論心狠,老頭子我自愧不如。
季家給季子漠媽媽還了賭債,又給了她一筆錢,她拿著支票親了下,笑出了眼淚。
臨走前,嫌棄的看著季子漠說:“季家有的是錢,少心思不正用歪門邪道去賺錢。”
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她,她留給他的眼神,是嫌棄,對他的評價,是心思不正。
寂靜的夜,不知哪裡來的烏鴉,莫名叫了聲,叫聲難聽的刺耳。
季子漠回神,沒回頭看齊玉,隻淡淡的嗯了聲,轉身出了門。
“你缺銀子了和我說,用不著去賺這種錢。”
“季家有的是錢,少心思不正用歪門邪道去賺錢。”
他想,也是有趣,兩句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想著想著,他就笑出了聲,隻是背影,莫名蕭瑟。
門開了又關,灌進來的風,被屋裡燒著的炭火暖熱,齊玉恍然失措。
從初見起,季子漠雖說不上是嬉皮笑臉,但也是灑脫放縱,神情要麼懶散,要麼狡黠打趣。
剛才那聲嗯,卻像是深淵空穀,低沉的讓人慌張不安。
“少爺?”齊秋走近喚了聲。
齊玉回神:“嗯?”
夜已深,齊秋見他無睡意,道:“少爺,既然今天是誤會一場,秋叔多嘴說兩句,不知少爺對姑爺是作何感想?”
齊玉如畫的眉頭微蹙:“秋叔是問什麼感想?”
齊秋挑明道:“少爺是想和姑爺得過且過,還是從心裡結為夫夫,互相敬著愛著?”
“我這幾日瞧著,姑爺是喜歡少爺的,都是笑著湊到你麵前,少爺對姑爺,倒是比對我們還冷了許多。”
“若是得過且過,那不必說,少爺繼續隨心而過就好,日後如何,夫人都會安排好。”
“若是真的想從心裡結為夫夫,少爺不妨給姑爺個好臉,兩人慢慢熱絡起來,熱絡了,也就能生了感情。”
燭火晃動,齊玉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說些什麼,成婚當日,季子漠說了什麼,他回了什麼,曆曆在目,這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從心裡結為夫夫。
至於齊秋說的季子漠喜歡他,笑著湊到他麵前,齊玉想著這哪裡是喜歡,他不過是脾氣如此,八麵玲瓏,對誰都一樣。
司琴,齊母,季丫......哪怕是院中遇到了討喜的下人,都會笑著說上兩句。
“凡事不強求,得過且過也無妨。”
話是如此說,心裡卻無端起了波瀾。
得過且過是無妨的,可總歸是......期翼另外一種可能的吧!
齊秋幫他掀開被子,離去前笑著道:“日子還長,少爺慢慢思量就好,旁的先不想,隻想想對姑爺是否滿意。”
燈再次熄滅,屋內靜悄悄,離床一步遠的地方少了道呼吸。
齊玉側著身,在黑暗裡,看向之前季子漠打地鋪的位置。
隻想想對姑爺是否滿意。
滿意嗎?
齊玉想了又想,不敢定下答案。
從成婚那日到現在,時間不長,季子漠壞的超乎他想象。
汙蔑他心裡有人,新婚夜說合離。
直接對他說想去花船。
動作言語輕佻,私下第一麵,孟浪的盯著他瞧,說他長相絕了,十有八九是個愛慕美色的人。
可是,好的......也超乎他想象。
拜堂時掀開衣袍與他對拜。
喝了齊母送來的藥,自己痛苦的折騰了半夜,也未曾起邪惡心思。
季安與他起了嫌隙,季子漠也無偏袒季安。
還有杏花村他幫他造勢好名聲。
兩間房
一個思來想去心亂了一團。
一個望著房梁,在回憶裡掙紮難以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