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害怕我?(1 / 2)

齊家富貴時, 他彎腰打趣的逗他,凡事認錯哄人,現家破人亡, 他就露出真容, 齊玉高抬著下巴,悲傷如河流。

恨嗎?初時恨, 現悲比恨多, 連至親都如此, 更何況是他一個外人,他因入贅不能科舉, 現下沒有富貴銀錢可倚,怕是迫不及待寫下棄郎書。

齊玉自小受的委屈不多, 和人正麵對衝更是少,此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 在季子漠對視的壓迫下, 死撐著不退。

他的眼睛生的極美,裡麵充盈的淚如一汪泉水, 因驕傲不肯流下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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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不息的大街,街口兩個捕頭啃著燒餅,低聲說著話。

一人道:“不知道等下是大人帶著我們去,還是王頭帶著我們去。”

另一人道:“我希望是大人, 大人做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拿些小小處,他也不管, 王頭不行,一根針都彆想往自己懷裡揣。”

先開口的那人點頭,隨後道:“還有一月過年, 咱們縣衙充盈了,說不準大人會多發些月錢。”

兩步遠的地方有棵百年樹,足以藏身一人,等兩人走後,他才從樹後出來。

茶館裡熱鬨喧騰,門口擺著一個代寫書信的攤子。

識文斷字的攤主雙手插在袖口裡,在一旁蹦躂著取暖。

季子漠大步上前,一手撐著木桌,一手掠過一旁的筆。

見有了生意,攤主忙上前道:“可是要代寫書信?”

季子漠頭都未抬道:“我自己寫。”

攤主哦哦了兩聲,幫著研墨。

棄郎......

二字落筆,攤主研墨的動作一頓。

嗩呐聲緩慢靠近,奏著喜樂,攤上的兩人同時看去,婚配的大紅喜轎,走過他們身後的街,又漸漸遠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無論貧窮或富貴,無論疾病或健康,無論......都願意彼此忠誠,彼此信任,彼此相愛,攜手一生......

現代誓詞與古代拜堂的畫麵如脫韁的野馬,在季子漠腦海中橫衝直撞,黑墨落紙,暈染一片。

喜樂聲再也聽不見,他扔了筆,大步跑遠。

攤主停下研墨的動作。

一旁賣些薑蒜的老農剛做了生意,站起身就瞧見逃命似逃跑的季子漠。

詫異道:“他是寫了書信不給錢?”

攤主擺擺手:“並無,隻是廢了張紙罷了。”

“那你可是虧了,廢了紙墨。”

攤主拿起暈染後的紙張,笑道:“這個虧我高興。”

老農嘀咕了句:“讀書人好生奇怪,虧了怎還高興。”

寫了棄郎二字的紙張,被攤主折好塞到了袖中,打算回家引火。

他看著季子漠跑去的方向,暗自道,他看的出,就算沒有喜轎剛巧經過,他也不會寫這份棄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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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玉終是弱了些,眼角的淚控製不住流下,季子漠回神,想幫他擦淚,抬起手,才發現因一個柿子,自己雙手一片狼藉。

他收回探出的身子,軟了語氣:“彆哭了。”

遇見捕頭前,他走了幾個地方,把事情打聽的七七八八。

無論結果好壞,齊家這碗破碎是一定的,理智讓他寫封棄郎書,所有的風浪都與他無關。

理智說,他和齊玉不過是一樁交易,並無夫夫情意,抽身也無錯,更不需有愧疚心理。

季子漠百分百認同理智的話,可最終,卻身不由己的隨了感性。

一個失去父母,失去家,獨身站在船板上的雪白身影墜落深海,他可以視而不見。

可是這個身影,與他拜過天地,在這一個月中,鮮活靈動的存在過。

是在這裡,他內心深處第一熟悉的人,連季丫和季安都比不上。

院外的哭喊聲漸緩,他把手腕遞給齊玉:“把我袖子裡裹的帕子抽出來。”

認為兩人正在吵架,並快要恩斷義絕的齊玉:......

“沒想跟著他們欺負你,誰親誰近我還是分得清的。”他不動,季子漠解釋了一句。

這話解釋和沒解釋差不多,齊玉哪裡肯信。

各種緣由說起來一籮筐,季子漠舉起黏糊的手做發誓狀:“我保證,我要是有跟著他們坑你害你的心,我不得好死,五馬分屍,一輩子孤家寡人,以後斷子絕孫,行嗎?”

世人重誓,季子漠說的太過狠毒,齊玉瞳孔猛長,驚懼的看向他。

季子漠有些煩躁:“要不然再加個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刀山油鍋全都過一遍,夠嗎?”

齊玉一顆心怦怦跳著,似有希望破土而出,他問:“那你剛才為何?”

季子漠前期自己的萬般猜測不談,隻簡略道::“在街上聽到兩個捕頭吃燒餅閒聊,你沒看我一直拖著時間,文書也是讓他們先寫的名,聽到腳步聲才急著咬破你的手按下去的?”

他跑過長街時,巧遇董寒玉從布莊出來。

董寒玉似是瞧見了季子漠 ,又似是未瞧見,隻對著送他出門的布莊掌櫃夥計等,譏笑道:你們做的好不好,全由我說了算,好便罷了,不好的話其他人我先不論,麵上的主事之人我定是要狠狠追究的。

這話說的不合時宜,用詞也稍顯怪異,季子漠當時未曾多想,跑過那條街,猛然停下腳步。

現如今倒能想通董寒玉一番似是而非的話為何,隻是總不好明說,人家暗暗提醒,說出來憑白讓他受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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