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聲如洪鐘, 震的眾人快要破了膽。
他們齊齊看向齊玉與季子漠。
齊玉血液凝固,指尖無意緊按著皮肉。
季子漠雖緊張卻麵不改色,回神道:“各位差爺來這一路辛苦, 隻是齊玉並非齊文先之子,這點族中長輩皆可證實。”
“另族譜也在此,上麵齊文先與許小倩之子叫齊言玉, 我身側的齊玉不過是失子後的慰藉。”
他緩慢轉身,指向一旁的族譜。
轉身間, 把手中的文書一分為二, 一張塞到衣袖間, 一張回身遞向捕頭。
“這是寫明齊玉非齊言玉的文書, 還請差爺一觀。”
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喘。
捕頭接過大致一掃, 眉頭深皺道:“你的意思是說, 齊文先一支無人了?”
縣衙內
吳施中在桑農縣當縣令,已有三年, 此時閒暇與師爺對弈。
師爺落下一子笑道:“齊家乃是縣裡大戶,大人怎不想著親自去查抄。”
吳施中撚著棋子,思索著該如何落子:“天冷, 懶得動。”
師爺:“可惜了神童, 若是沒有上次的事,大人定是會給他留個時間,讓他寫封棄郎書, 免受流放之苦。”
吳施中笑了笑未說話。
有人敲門而來。
吳施中看過一紙文書,遞向對麵:“師爺怎麼看?墨應當是沒乾多久。”
師爺接過文書, 琢磨著:“齊家處事和善,這些年時不時的布粥不說,偶遇災害, 也是對大人多有支持,有這一紙文書,凡事都能說得過去,隻是此事是上頭吩咐,要是一個人都沒抓著,怕是大人不好交代。”
為人處世,寧死道友不死貧道,吳施中落下一子,衝來人說了兩句,揮手讓人去辦。
原以為也就如此,誰知手上一局剛分勝負,下人再次敲門而入。
依舊是遞上一封文書,上麵言明齊家自始至終主事的,都是齊文後。
兩人微楞,這事實在是巧,由不得人不多想。
若是這一切是算計,那就有些嚇人了。
能算計的人兩人見過不少,但有計謀又能狠心牽扯無辜的人,當真是不多見。
等到把事情問了個清楚,兩人不由的笑了起來,暗道自己多疑。
吳施中吩咐了人出去。
師爺搖搖頭輕歎道:“當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隻是季子漠如此心腸,不知齊家那哥兒要如何了,歎兮哀兮。”
齊家祠堂內哭喊響破天際,齊文後扯著齊言歸,直言他是齊文先之子。
齊言歸嚇的臉色蒼白,季子漠適時幫了一句,他是齊文後為了爭家產雇來的。
齊言歸還算有兩分聰明勁,當下就點頭如搗蒜,咬死了自己是齊文後找來的。
功虧一簣,齊文後恨季子漠恨之入骨,大罵著季子漠。
從院外跑來一個捕頭,停住腳和總捕頭耳語了一番。
總鋪頭眸光閃了閃,揮手道:“上峰有令,按號令拿入,齊家主事之人一支流放塞北邊塞。”
說著側身指了幾個捕頭:“你們幾個去拿齊文後一支其他人。”
祠堂內有齊文後與兒子和哥兒,聞言腦中一片空白,哭喊著自己冤枉,猶如野獸一般的撲向齊玉。
季子漠轉身把傻住的齊玉護在懷裡,脊背上落下一下下重力,有揮舞的長凳,有砸碎的牌位……
他死死抱住齊玉,不知是他是想護著齊玉,還是想從齊玉身上汲取溫暖。
禁錮住齊玉的胳膊如同鐵臂,他的上半身被綁的生疼。
齊玉在一片哭天喊地,喊打喊殺中回神,這才發現抱著自己的季子漠,不知是疼的,亦或是嚇的,身子在微微發顫。
捕頭用麻繩綁了齊文後幾人,又找了抹布堵住幾人的口,猶如拖拽死豬一般,拖了出去。
祠堂內死寂一片,捕頭隻說了句無關人等速速離開,便帶著其餘的人轉身離去。
不過片刻,就隱隱約約傳來其他院落查抄的混亂動靜。
蓋棺定論,祠堂中的眾人一個個退出,慌亂的離開是非之地。
齊文後家中大大小小的人,大大小小的奴仆,都儘數搬了來,此刻哭爹喊娘甚是可怖。
一行人站在齊宅大門外,回頭望去,隻覺裡麵是吃人的虎。
有人稍靈敏些,憶起一切,渾身直打冷顫,大冬天的脊背都快要冒了汗,低聲道:“太爺,那些主意好像都是季子漠引著我們說的......”
那頭發發白的族老心慌不止,道:“莫要再說,快回家去,日後不要再提,也不要招惹季子漠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