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晚宴,倒不像是個小小的慶祝酒會,反而像是什麼高手雲集的“峰會”了。
畢竟是“祁少爺”。
徐邀星收回思緒,搖了搖頭:
“不可能。”
柴月從侍應生手裡端了兩杯香檳,分了一杯到徐邀星的手上。
“為什麼這麼說?”
“都這麼多年不見了。”
徐邀星沉默一瞬,
“他高二轉學走……高三的時候,我就把他給刪了。”
她的少女時代晦暗無光,因為肥胖和頑固被霸淩。近乎創傷後的應激障礙,讓她刪除了所有通訊錄裡的男性。
“而且,高中時候的我,你也是知道的,”徐邀星頓了半晌才開口,自嘲般地笑了一下,“那個時候的我,能讓人覺得多特殊?”
“也不能這麼說吧,”柴月皺眉,“那時候怎麼了?不也就是稍微胖了點嗎。我覺得挺好的。”
“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那麼多年不見,他突然一下子對你示好。鬼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你現在這麼漂亮動了什麼歪心思,他那種家世的大少爺,混那種圈子,不知道是不是多臟呢——咦惹!”
她起雞皮疙瘩一般哆嗦了一下。
徐邀星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咽回去了。
“哎,彆管他了,”柴月突然想起正經事,臉色嚴肅,“你不是跟我說,楊文彬有事情瞞著你嗎?到底是什麼事情。”
說到這個,
徐邀星的頭又開始疼了。
如果說跟祁止言有關的事還能算是悵然,那麼跟楊文彬的事,便隻能說是無語。
她頓了頓,隻是剛打算從“格式化”的微信朋友圈開始說起,就忽然被一個路過的女侍應生給碰了一下。
“啊!”
香檳杯歪歪扭扭地從托盤上滾了下去,所幸地上都有地毯,摔下去沒碎,消了音。
徐邀星反應挺快的,帶著柴月避讓及時,沒被碰到。隻是這裡的動靜不小,周圍一幫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來。
她衝著連連道歉的侍應生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臉,對小姑娘說了幾聲沒事,然後退避開——
在扭頭的瞬間,她的目光落在了某個地方,狠狠一怔。
四處濺散的香檳散發著有些刺鼻的味道,她的腳踝上也都是,冰涼的觸感,好像被一隻水鬼緊緊攥住,下一秒就會將她拖進窒息的深淵。
心臟在一瞬間被捏緊了,高高地揚起又摔下。
“……哎呀,真沒事,你下次小心就行了,”
柴月正安慰著那小侍應生,驟然被徐邀星捏緊了手腕,痛得“嘶”了一聲,不解地扭頭,
“邀星,你怎麼……”
“彆動。”
徐邀星的聲音很低,將臉側過來,躲避著眾人的目光。
她頭好痛。身子好冷。
淋了雨,渾身泛著冰冷的潮意,明明是大夏天,卻整個人都要哆嗦起來,都唇釉都遮不掉嘴唇的蒼白。
柴月僵住:“這,這是怎麼了?”
經理匆忙過來收拾殘局,眾人很快便忘掉這個意外的小插曲,隻有徐邀星和柴月兩人還沒動,片刻之後才轉了身。
徐邀星什麼話也沒說,冷靜地從手包裡拿出手機,對著剛剛躲避的方向點開了錄製鍵。
柴月眨了眨眼。
她順著攝像頭的方向望了過去——
“我操!!!”
就那麼一眼,她的心徹徹底底地沉了下去。
熟悉的,剛剛還被提到的,應該在公司加班的男人。
此刻,出現在了宴會上。
言笑晏晏,還摟著一個模樣比他大一二十歲的女人,模樣諂媚而又恭敬。
兩人看上去十分親密。
楊文彬在乾什麼。
不言而喻。
柴月的眼睛通紅,額頭青筋繃起,咬牙切齒道:
“他居然……他怎麼不去死啊!!!”
連她一個局外人都氣成了這樣,她都不敢想徐邀星現在有多難過傷心!
柴月深呼吸兩口氣偏頭,卻發現徐邀星握著手機,臉色意外地平靜。
柴月一怔。
徐邀星好像,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
因為她總是會預設最壞的場麵,
所以,即使事情發生了,
也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麼難受。
在視頻之中,
男人摟著那位討好的對象,帶著她走到兩人東南方向的沙發上坐下。
他們隔得挺遠的,聽不清在說什麼,隻能看到男人笑著湊過去,借著燈光和衣服的掩蓋,諂媚地捧起女人的手背親了一下。
那女人於是笑了。兩人又低聲交談一會,片刻之後,她去了洗手間。
沙發上剩了兩個人,一個楊文彬,一個他另外的同事。
他們手上拿了酒,快意似的喝著。
臉色蒼白的徐邀星,默默地拍攝著這一切,
看到這裡的時候,按了暫停鍵。
其實徐邀星跟楊文彬在一塊,也才一個多月而已。
但楊文彬追她,追了小半年。
徐邀星母胎單身到大學畢業,身邊的舍友們都談過好幾段了,她依舊沒任何跡象,旁人問她,她也隻是笑著說“恐男”。
她拒絕了不知多少男生的追求。
其中不乏有錢的,有顏的,兩個都有的。
隻有這個楊文彬,算是例外。
他什麼都沒有,卻算是入了徐邀星的青眼。
個中淵源其實並不複雜。
徐邀星恐男,因為高中被一群男生抱團霸淩過。
她以為,楊文彬,是那次事裡,唯一一個,不但沒有霸淩還幫助過她的男生。
所以,她覺得,
楊文彬是不同的。
在楊文彬追求她時,
她鼓起勇氣,覺得自己可以戰勝從前的一切。
事實證明。
她錯了。
她一敗塗地。
柴月恨得發慌:
“邀星。你站著彆動,我去扇他兩巴掌,我,我現在就去。老娘今天不把他牙扇掉就不姓柴,我……”
“寶寶。”
徐邀星拽住她的袖子,麵如金紙,單薄瘦削的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
“我們走吧。”
她已經有證據了,可以直接發給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