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途急忙接過打開一看,麵色便是一沉。即便已知道這上頭寫的會是什麼,可在親眼見到後,還是讓他感到一陣心驚膽戰:“自幼曾攻經史,長成亦有良謀。恰如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雙頰,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報冤仇,血染潯陽江口。”
以往讀水滸時他還不覺得這詩有多厲害,但現在看來,卻讓他後背生寒了。畢竟如今的孫途對大宋朝廷的一些禁忌已經相當清楚,這等反跡昭然的詩句放到任何一個官員麵前都將要一查到底!
而下麵四句詩就更讓他緊張了:“心在山東身在吳,飄蓬江海謾嗟籲。他時若遂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
如果說之前那首西江月還能勉強解釋為要報仇雪恨而非有造反之意的話,那這四句話卻是徹底挑明反意了。畢竟裡頭所寫的黃巢是什麼路數已是天下儘知,無論誰敢以黃巢自詡,那就是不打半點折扣的反賊,是朝廷要嚴格抓捕的對象。
看到孫途的呼吸都有些粗重起來,黃文炳又是一歎:“不敢有瞞團練,這兩首詩詞的下方正落款了鄆城宋江的字樣。他不但被樓中夥計親眼見到題此反詩,而且還親自留下了姓名,此等反賊,官府豈能容他。還望團練能即刻與之撇清關係,甚至是趁著事情尚未發,而向太守告發其有謀反之心……”
孫途陷入到了短暫的沉默中,他是真沒想到兜兜轉轉了半天,揭破宋江有反心的居然還是黃文炳,唯一的區彆就是這回他是向自己舉告了此事,而不是直接就去見了蔡九。
這讓他覺著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雖然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和宋江等人劃清界限了,但也不想做個告發於他的小人,甚至都還想幫他遮掩一二。畢竟多年建立下來的是非觀可不是短短片刻間就能徹底扭轉過來的。
所以在沉吟後,他又看向了黃文炳:“黃先生真覺著那宋江有造反的本事?他一個刀筆吏出身隻會些花拳繡腿的家夥真能起事嗎?”
“這個……”
“在我看來那不過是他因自身遭遇而喝醉酒後一時興起的胡言亂語罷了。若因這兩首詩詞就要定其之罪,恐怕有些不妥吧。要是真傳了出去,試問天下人將如何看我孫途?而且你也說了,那宋江在江湖中名聲不小,我要真舉發了他,可是後患無窮哪。”
黃文炳被他這麼一說倒也有所猶豫了。畢竟如今的他與水滸故事中的他已大不相同,那時他無半點出頭可能,所以隻要有個機會就敢於放手一搏。但如今,他已攀上了孫途這棵大樹,已不需要再去冒如此大的風險了。
半晌後,黃文炳才看著孫途道:“那依著孫團練的意思是……”
“我倒覺著這是個機會,既能與宋江他把話說開了,還能不讓他因此就怪罪於我。我們這次索性就幫他將此事給遮掩了過去,畢竟說到底這隻是一個窮酸囚徒喝醉後的一番抱怨罷了,又何必驚動太守呢?”孫途說著便站起了身來:“走,我們這就去潯陽樓,想法兒把那些詩詞給抹去了。”說不定這麼一來,自己還真能改變宋江的人生走向呢,隻要他不因此變故而被救上梁山落草,說不定就會一直在江州老老實實地當個囚徒了。
或許有人要問了,既然早知道會有此一變,為何孫途卻不早早提醒宋江呢?
這卻是有些為難孫途了,畢竟他是不可能跟個神棍似地去和宋江說出他將來的遭遇,並勸他不要題什麼反詩,不然彆人都得把他當成瘋子看待了。
黃文炳在略作遲疑後,終於還是選擇聽從孫途的意思行事,畢竟他現在已是對方的下屬,而且這對策聽著其實倒也不差。
當下,兩人便先後匆匆出門,跳上馬兒,急朝著潯陽樓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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