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肌肉忍不住顫動了幾下後,孫途終於還是點頭應了下來:“下官知道了,我會儘快讓人將地形圖交與朝廷的。”心中縱然有著再多的不情願,到了這時候也隻能暫時答應,不然就是抗旨欺君,後果隻會更嚴重。
看著孫途那副茫然無奈的模樣,曾開乾心下更為暢快,臉上的笑容也更盛了:“孫都監果然心係朝廷,忠心天子,本官佩服啊。對了,這最後一件事情倒是隻與本官自己相關了,你也知道本官初來乍到,對青州及軍中事務皆很陌生,所以希望孫都監你能儘快將軍中將士的名冊抄寫之後交與我,如此我才能在接下來的戰事中與都監你配合嘛。”
孫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已然猜到這位的用意所在了。拿到相關名冊,他就可以去打聽這些將領與他孫途間的關係,以及他們之前的過往,從而用各種手段來分化拉攏,達到在軍中奪孫途之權的最終目的。
可問題在於他這一要求還真沒法直接拒絕,因為他是朝廷委派的監軍,總不能誰都不認識吧,所以讓他掌握軍中內情完全合乎情理。隻是事後要論起來,這就完全是孫途自己挖坑往下跳,引狼入室的結果了。
可以說曾開乾確實是玩弄權術手段的個中高手,隻一道旨意,就已把孫途他們好容易才創造出來的氣勢給完全打壓了下去,而且他的每個要求還都正當合理,使孫途完全沒法拒絕,讓他有種有氣沒處撒的挫敗感。如今不光是他,身邊那些將士心裡也是憋悶得要死,若非擔心引發更大的問題,他們都要直接跳腳大罵了。
沉默片刻後,孫途還是點頭道:“這是當然,曾侍郎既為我京東監軍,自有掌握麾下將士情況的必要。本官會儘快叫人把相關名冊準備送過去的。”
“那就好,本官那就靜候佳音了。”曾開乾覺著自己今日已經取得一場關鍵勝利,心情很好,便順勢又道:“不知我可否在軍營裡走走看看,認識一下這裡的將士呢?”
“這個……今日天色已晚,晚上還有宴席為侍郎接風,你們又遠道而來,舟車勞頓,還是先找地兒安歇才是。我青州城倒是有一處專門準備下的欽差行轅,不知侍郎能否屈就?”孫途這回終於搖了頭。對此,曾開乾倒也沒多少不滿,今日計劃都成功了,至於去軍營走走看看他孫途能擋得了一次兩次,難道真能擋得他總進不來嗎?畢竟他現在可是監軍,地位可不在他這個都監之下啊。
在恭敬地將之送到轅門前時,孫途突然又道:“對了,有一件事情還需要特意囑咐侍郎。我青州軍能有今日其根本就在愛民,對百姓更是秋毫無犯,所以還望侍郎能約束手下人等,莫要讓他們乾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使下官難做。”
“這是當然,本官也是愛民之人,斷不會容許他人害民。”曾開乾笑著回了一句,卻並未將之太當回子事兒,尋常百姓在他眼中不過螻蟻罷了,何值一提。
直到欽差隊伍離開,之前憋了一肚子氣和話的將領們才跟開了鍋般大聲嗬斥起來:“這家夥好生無禮,真把我等當成可隨意呼喝的奴仆嗎?”
“咱們跟著都監多少次血裡來火裡去,今日卻要受這麼個東西欺壓,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我說待會兒咱們就殺上門去,好好揍一頓這個鳥欽差,讓他知道這青州城到底是誰說了算!”
七嘴八舌間,足可見這些人有多麼的憤恨,又有多麼的不把朝廷當回子事了。當然,說這些話的多半是之前落草為寇的那些人,真正武官出身者雖然臉色也不好看,但有牢騷也隻是憋在心裡。
孫途回到門前看到這一幕後,也是一歎,隨後才大步而入,哼聲道:“你們說得倒是痛快,可真要這麼做了,我們就與謀反沒有什麼區彆了。那可是欽差,代表可是皇帝和朝廷!”
“可是……”眾人想說什麼,可一時又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隻有朱武在看了孫途片刻後,才笑道:“看來都監應該是有了對策了吧?”
孫途但笑不語,有些事情說得再響也不如做出來啊。這裡可是他孫途的青州,朝廷隻派這麼個欽差來做監軍就妄想壓製自己那也是太小瞧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