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本身酒量就遠比不了魯達,之前又因為心情鬱鬱幾乎沒動過筷,導致腹中空空。現在又急速喝下了三大碗酒,哪怕這酒比不了後世之烈,對他來說也跟往肚子裡放了幾把火似的,久久未能回神。
但魯達又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他呢,見他喝完了酒,便又道:“好了,灑家敬你的酒都喝了,接下來該你敬灑家了吧?也是三碗,來吧。”
“我……”陸謙很想拒絕,可一掃周圍,所有人都異樣地盯著自己,魯達隨後又道:“怎麼,陸虞侯是京師來的所以就瞧不上我等地方武將,連敬酒都不肯嗎?”這下,他是再沒法兒推拒了,隻能鼓起最後的一點勇氣,用顫抖的手給自己的酒碗倒上了酒,又顫聲道:“那就讓下官也敬魯虞侯三碗吧……”
又是三碗下去,陸謙頓時已手腳酸軟,轟然就趴在了酒桌之上,竟被魯達一下給放倒了。而這,又再度引來了周圍眾將的一陣哄笑,那笑聲傳入曾開乾的耳裡,也讓他的臉色又變了一變。顯然,對方是有意而為,就是想讓自己和手下之人出醜丟臉,自己也已經到了醉倒的邊緣,可不能再讓孫途他們掌控局勢了。
想到這兒,他立刻就生出了一個念頭來,京中同僚之間飲酒多有行酒令的習慣,自己何不提出來?以這些鬥大的字不識一筐的武夫,自己足夠應付。如此不但不用再喝酒,還能把剛才丟掉的顏麵給重新撿起來。
主意既定,他便不等再有人上前敬酒,看向主位處的孫途道:“孫都監,我等如此乾飲實在有些無趣,不如想些手段來助酒興如何?”
孫途見他目光閃動,立馬也明白了他的意圖,一旦真要作詩對聯,在座幾十人包括自己在內合到一起都不可能是這位進士出身的當朝侍郎的對手,所以他趕忙趁著對方把話題說明之前點頭道:“監軍所言甚是,我等既皆軍伍中人,飲酒豈能沒有武藝助興?來人,清出場地來,叫人舞劍助興!”
這下卻叫曾開乾傻眼了,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啊,我要的是行酒令啊……奈何隨著孫途一聲令下,周圍那些人已火速行動,迅速清理出了一片空地,然後一名身材高挑的將領已抱劍下場,衝孫途和曾開乾一施禮後,拉開架勢,就已舞動起手中長劍來。
其實以劍舞佐酒興古來便有,其中最有名的當數唐朝時的公孫大娘的劍器舞了,為此連杜甫都曾作過一首流傳後世的詩作。雖然下場的將領舞劍的姿態什麼的遠不如傳說中人物那般精妙,但卻勝在淩厲乾脆,每一劍都可看出有殺敵之效,直瞧得周圍眾人紛紛叫好,就是孫途都是頻頻點頭:“想不到董平除了雙槍無敵外,居然連劍上功夫也是如此了得。”
而似乎是得了某些人的指使似的,董平舞劍時總是不離曾開乾左右,有好幾次劍尖都已要接觸到對方的身體,直把他嚇得麵色由紅轉白,剛才喝下的那點酒都快全變作冷汗給排出來了。
直到這時,他才猛然驚醒過來,自己的處境有多麼的凶險,若孫途真有對自己下手之意,在青州皆在其掌中的情況下,隻消一句話,自己隨時都可能性命不保。而今日的這場接風宴說白了,那就是鴻門宴,此刻項莊舞劍,可哪裡會有項伯站出來救自己啊?
這一刻,曾開乾是真個恐懼了,目光盯著不遠處舞劍的董平,總覺著他有隨時都一劍刺殺過來的可能——早知如此,之前還不如就喝個爛醉如泥,出這回醜呢……
與他一樣心生後悔的還有魯達,此時他忍不住跟身邊還在吃喝的武鬆道:“早知有這一出,我剛才就不該將那廝灌倒了。”
“此話怎講?”武鬆好奇地問了一句。
魯達看了還在舞劍的董平一眼:“那樣我便可以代董都監上場,然後把那陸謙狗賊給叫到跟前對戰一番了。到時我自可親手宰了他,為林教頭報當日之仇!”好嘛,他還惦記著要殺陸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