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無天,令人發指!這些賊匪當真是死不足惜!”率先做出反應的,是一個帶著滿身書卷氣的中年官員,此時的他表現得頗為義憤填膺,砰的一拍幾案,差點把上頭的酒杯菜碟都給震起來。
而有了這一開口,其他人也紛紛回神附和,另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更是歎道:“我等確實小覷了這些賊人對京中百姓的危害,如今看來,鏟除他們確實刻不容緩,而殿下能在此時決意掃平無憂洞,確是無數百姓之福啊!”
一時間,廳內竟多是交口稱讚的歌頌之聲,而趙恒聽了這番吹捧後,臉上更是露出了欣喜之色,也覺著自己是做了一件為國為民的大好事,整個人的情緒都興奮起來了。片刻後便笑道:“諸位老師也不必如此盛讚,畢竟做事的還是越侯這樣的人嘛,他們的功勞也自不小。而且在我看來,那些賊匪雖然該殺,但朝中一乾維護他們,為他們遮掩罪行之人更是罪不可恕,越侯,你以為如何?”
孫途冷眼看著這幾個君臣在那兒做戲似的互相吹捧,突然發現趙恒這個太子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英明。或許他有些誌向,但隻看其身邊所聚集的這幾個所謂的親近臣子,就知其實能力有限了,再加上剛才那番毫無擔當可言的表現,就更讓他看低對方不少了。
此時被太子問話,孫途先是一愣,隨後才點頭道:“殿下所言甚是,那無憂洞的賊匪固然可惡,但利用他們,唆使他們以攫取更多利益之徒就更是該死了。”
“說的好,所以我打算就以此為契機,揭開這些人的真麵目,還望越侯能幫我。”趙恒說著,目光灼灼地盯住了孫途:“隻要能拿住那無憂洞賊匪的首腦,並讓其交代出自己幕後主使之人,並公之於眾,我相信哪怕父皇再是寵信於他,也定將嚴懲。而這一切,就要交托與越侯你了。”
感受著對方殷切的期盼,孫途總算是徹底明白了對方之前於暗中幫助自己,又借自己之手來鏟除無憂洞賊匪的真實目的。這讓他心裡突然覺著有些好笑,眼前的太子及其黨羽可實在太憋屈了,想做點事情都得如此遮遮掩掩,完全是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啊。
不過他也沒有深究這其中原委的意思,隻是稍作點頭,然後才問道:“那殿下如今又覺著該如何處置那些逃入到地下水道中去的賊匪呢?”剛才還未曾揭露他們的惡行,現在有了確切結果,不知太子又作何打算。
“這個……”趙恒卻再度猶豫了。而剛才那個老者卻把臉色一沉,看著孫途道:“越侯,你這是何意?莫非你是想拿此等事情來迫使殿下冒險嗎?你心中還有沒有一點對殿下的敬重之心?”
“越侯,你這話就差了,殿下的難處難道你還看不出來,要是真在城中興起如此大規模的屠戮,恐怕朝野都會震蕩,陛下也定會嚴查到底,到那時,殿下受責,你我可都擔待不起啊!”隨即那名中年官員也跟著附和道。
其他人隨即紛紛出言勸說,或強硬,或委婉,就連狄虎臣也有些為難地道:“千裡,茲事體大,還請三思啊。這些人固然罪大惡極,但終究非元凶巨惡,若不問情由儘皆殺死,恐有傷殿下仁德之名啊。而且此事一旦真做了,勢必會引來諸多阻撓與關注,那將置太子於何地呢?”
孫途目無表情地聽著這些人的推脫之辭,慢慢的,嘴角開始上翹,變得有些譏誚起來。這些人說來說去其實就一個意思,就是不想擔任何的責任,無論是太子還是他們自身,都隻是一個旁觀者,所有衝鋒陷陣的事情皆由孫途來做。而且事態還不能鬨太大了,不然將不受控製,又會牽連到他們。
又想靠著掃平無憂洞賊匪來獲取好處,並借之打擊朝中政敵,又不想擔任何的責任,隻讓孫途頂在前方,把一切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這些人當真是打得好一手的如意算盤啊!
這讓孫途都有些無法理解他們怎麼就敢作此想法,吃定了自己一定會按他們說的做了?就憑一個太子的名義?或許某些愚忠之人會甘心為他們所用,不計一切得失,但他孫途可從來不會無條件地舍己為人啊。
直到他們把話說得差不多了,孫途才緩緩開口:“若是殿下真無意除惡務儘,那臣也無話可說。反正那些無憂洞賊匪也已被拿住一部分,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在京城作惡,我也算對自己和其他人有個交代了,那就到此為止吧。”說著,陡然起身,衝趙恒施了一禮,便作勢欲走。
“你……你這是何意?”趙恒卻是有些傻眼了,急聲問道。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好嘛,自己等說了這麼多,這家夥居然打算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