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永柱說不出彆的話來。
安置完張屠戶,兩人下山去了。
王永柱把張屠戶的砍刀拿在手上,跟著下山去。
這是一把能割邪神肉的刀,殺傷力應該還可以,帶著說不定以後遇到威脅還能用到,總不能直接丟了。
等兩人下了山來,走了沒多遠的距離,就聞見清風裡送來的稻香。
鈴蘭愣了一下,看著山坳處的本來荒掉的田野,此時已經長出來稻穀,結出金燦燦的穀穗。
穀穗幾乎壓彎了稻穀的莖杆,一排排整整齊齊立在那裡,無言,卻充滿了生命的力量。
倘若山坡上長眠的人往下看,能看到這金燦燦的一片海。
鈴蘭小跑著往苗兒村跑去,一路跑,一路看見許多成熟的稻穀,道路兩旁是紛飛的蜻蜓和蝴蝶。
乍然蔓延的金色呼吸來這些小動物,讓苗兒村變得比往日更加熱鬨起來。
田壟間有狗在穿梭,撞得穀穗一顫一顫,幾乎落下穗來。
“五穀母……五穀母顯靈了。”
“她顯靈了,她真的顯靈了。”
“五穀母啊……”
田野間,有村民跑了出來,朝著天空跪拜。
他們不知道在拜誰,也不知道五穀母在哪裡,隻是拜,隻是哭,隻是笑,又叫著。
荒蕪許久的土地終於再次種了糧食。
三十多年前,他們種下土地裡的種子,在時隔三十多年之後,終於一眨眼之間,長出了芽,抽出了穗,結成了金黃的穀子。
它們如此的豐碩飽滿,仿佛用儘了三十多年的力氣才終於破土而出,要給苗兒村的村民獻上最豐盈的豐收。
苗兒村的男女老少,都跑了出來。
沒有手的,沒有腳的,一半是人的,一半是牛的,但凡能動,都來了。
他們又哭又笑,癲狂了一樣。
此時穿梭在田野之間的鈴蘭已經無法引起他們的注意,因為他們所有的情感都灌注在田野的穀穗之上。
小萍看見了她。
“小鈴姐姐!”小萍對她招手,身邊站著大山和青姐。
聽見她的聲音,鈴蘭扭頭看去,走向她最熟悉的這三個人。
看見大山,鈴蘭本能還是防備,她遠遠站著,高聲問大山:“你不會還要殺我吧?”
“我……”大山語塞,難為情道:“我……我對不起,我不是要殺你,我隻是……我隻是……”
大山什麼都解釋不出來,隻是羞愧地低下頭去,什麼都表達不了。
青姐走過來,對鈴蘭說:“對不起,之前是我們不對,大山為了保護我們,對你動手。”
鈴蘭沒說什麼,確定了大山不會再動手之後,她就沒有那麼防備了。
“張屠戶死了,日及牛也死了,隻要你們彆再瞎供奉,這個村子就沒有邪神了。”鈴蘭回來,為的就是這句話。
青姐點點頭:“我們知道,剛才五穀母顯靈了。祂說,食用地裡長出來的糧食可以消除汙染,我們慢慢就會好了。你要不要……來我家?”
她目光落在鈴蘭的牛角上:“請你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讓我們招待你,清除體內的汙染。”
“需要多久?”
“大概一兩個月,或者一年兩年,反正時間還長,不如你——”
“那不行,我明天就要走了。”鈴蘭搖搖頭,“我要去找人,不能留在這裡。”
這麼快……
青姐遺憾起來。
她笑了一下,“多留兩天,讓我們好好招待你們吧。畢竟你們才是趕跑日及牛的英雄。”
鈴蘭搖搖頭,不過留兩天可以,於是又點點頭。
當夜,鈴蘭和王永柱都留在苗兒村過夜了。
苗兒村這三十多年來,沒有這麼熱鬨過。
他們燃著火把,把村莊點亮,孩子們在村子裡快樂地穿梭,大人則是把剛剛從地裡摘來的莊稼蒸上,準備為客人舉行一場豐盛的宴會。
鈴蘭則是在洗澡。
在眾神隕落之地行走這麼久,她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早就臟得不行。此刻危機解除,當然要把自己洗乾淨。
青姐把自己的衣服拿來讓鈴蘭換上,把她那套藍白病服拿去洗了。
鈴蘭很緊張,叮囑她:“不要把我的衣服弄壞,洗乾了我還要穿著。”
“知道了。”
第二天晚上,苗兒村的村民給鈴蘭他們舉行了餞行的晚宴。
這一次宴會上沒有牛肉,也沒有雞肉,隻有白色的、用剛才地裡摘下來的穀子做的粿。
粿放在嘴巴裡,甜甜的、糯糯的,很好吃。
鈴蘭吃飽喝足,拿了一盤粿回到房間裡。
她打開神諭之書,給灶王爺喂了幾個粿之後,問道:“灶王爺,告訴我,這附近還有哪裡有祭灶台?我們要去往下一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