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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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筠鬆背著手,站在越昭麵前。

太陽仿佛她身後的一盞明燈,越昭好像站在她的陰影裡,望著她表情並不清晰的削痩的輪廓。

萬筠鬆一點兒也不驚訝越昭出現在她的屋宅周圍,實際上在程舟承叫了她的名字後,她對越昭也並無刻意隱瞞。

屋宅的小門在與鄰舍相隔的一條小道裡,兩邊是高立的圍牆,隻留下一條勉強通行一人的道路,陰暗、潮濕。

越昭見她情緒不對,半開玩笑似的說:“我等你好久啦。”

萬筠鬆垂下眼睫,低低地說了聲抱歉。

越昭伸出一直藏在身後的手,手心向上,略顯誇張地說:“你家院子周圍的草長得老高了,我方才隨意折了幾支做了隻螞蚱,怎麼樣,可愛吧。”

說完還抱怨般的自言自語:“屋舍這樣潦草,哪兒有當官的門麵的呀。”

萬筠鬆看向她手心裡那隻四不像,撐起嘴角說:“嗯,挺可愛的。”

越昭聽清她的聲音,收起掛得僵硬的肌肉,認真地看向對麵的人,這時她才看清對麵之人唇色蒼白,她有些緊張:“要不我們先找個醫館,你休息休息?”

越昭立刻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再次震驚於她的瘦弱,但她不顧上其他的情緒了,看著萬筠鬆逐漸闔上的眼睫焦急道:“我方才轉悠的時候見到過一個醫館,我們現在就去。”

萬筠鬆覆上越昭扶著她手臂的手,微微地搖頭,抽了抽鼻子,才從喉間發出幾個音節。

越昭離得近,雖然麵前的聲音的輕很微弱,還帶著微微的沙啞和仔細捕捉下才能發現的委屈,但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的鼻間湧上一陣直衝大腦的酸澀感,漫過了眼睛的水位。

“對不起對不起。”越昭不知道要說什麼,隻是嘴裡一直反複重複著這句話,回過神後她匆忙道,“我去叫馬車,我們這就回酒樓。”

支撐著萬筠鬆手臂的手離開,萬筠鬆立刻弓起身子,逐漸彎下腰,雙手抱腹,臉上水光漣漣,眉頭緊皺,失神般地低聲囔囔:“好疼……真的好疼……”

萬筠鬆的抽噎很壓抑,似乎是壓著聲音,又似乎是妄圖壓著痛感。

壓抑之下,無助和委屈冒出頭角。

越昭焦急地尋找任何一輛可以載人的馬車,偶爾回過身看見抱腿蜷縮在地上微微顫抖的人,她前所未有地感同身受。

她開始痛恨這個時代為什麼沒有布洛芬,為什麼又要依靠藥物才能些許地忽視痛感,為什麼獨獨女性要千百年來地忍受這樣的無止無休循環往複的疼痛。

壓下翻湧的情緒,越昭仔細地搜尋可供載她們返回的馬車。不多時,她就尋到了休憩的車夫,好在此處是官宦聚居之地,雖幾乎每戶人家都自備有車馬,但時常仍有急需,故而找到馬車並不困難。

越昭扶起萬筠鬆,想了想,還是掏出帕子遮住萬筠鬆的臉,雖說女裝是初是被她半強迫著穿的,但現下知曉了萬筠鬆的身份,越昭滿心欽佩,更是不願在此事上替她生事端。

萬筠鬆疼得意識模糊,除了接過帕子時臉上茫然,很快就了然地自己要係上。越昭見她艱難的動作,最後還是伸出手輕巧地打上那個反複失敗的結。

馬匹揚起前蹄,一路行馳。

即使蓋上車簾,偶爾被前行推搡出的風還是會吹起車簾的一角,露出兩個相對無言的身影,很快又落下,什麼也看不見了。

“哐”的一聲。

越昭拉上窗。

屋內頓時安靜。

沒有風帶進涼氣,也沒有風送來的外界的聲音。

在得朧酒樓的包間裡,萬筠鬆麵無血色地依靠在床頭,裹著厚重的被子,窗邊的火盆源源不斷地蒸騰熱量、攪動快要凝固的空氣。

“多謝公主。”萬筠鬆側過臉,對著坐在圓桌前不知發呆想什麼的越昭說。

越昭被聲音提醒,眨眨眼,從繁複的思緒裡出來,輕聲問:“你好些了嗎?可是餓了或是渴了?需要什麼吃食我讓人備上?”

“此番是我之故,實在叨擾公主了。”萬筠鬆虛弱的聲音滿是歉疚。

越昭想說無妨,但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過客套與蒼白,她默了默說:“都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麼叨擾和愧疚之說。”

“你往日也這樣疼嗎?”越昭關心地問。

萬筠鬆回憶了番,搖搖頭:“或許是近日裡有些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