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鬆了發髻,滿頭烏泱泱的青絲跟緞子似的鋪陳在灰色床鋪上,一張粉白團子的臉半掩著,恬靜的睡顏,毫不設防。
許鳳洲盯著那她瞧了片刻,命春明打了熱水入內。
他用皂莢粉把自己的手來回搓洗兩三遍,這才上床鑽進被窩裡,將她緊緊抱入懷中。
雲晴一下就醒了,睜著烏蒙蒙的眼睛望了他片刻,小貓似的蹭了蹭他的頸窩,呢喃,“哥哥……”
許鳳洲難得應了她一聲,在她光潔的額頭親了一下,輕聲道:“睡吧。”
冬日裡冷,人也容易倦怠,兩人一覺醒來,已是翌日一早。
雲晴呆坐在床邊,滿頭青絲披散在麵龐兩側,露出一截雪白的下巴尖,一對烏黑的眼睛霧蒙蒙地望向窗外。
外頭正飄著鵝毛大雪,牆角的數支紅梅被壓彎了枝頭,白雪映紅梅,霎是好看。
許鳳洲伸手捏捏她的臉,“還不起來?”
雲晴回過神來,揚起小臉笑盈盈地望著他,跟個孩子似的親呢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彎著的眼睛透著桃花般的明媚。
隨即瞧見他手背上的燙傷,忙捉著他的手,一臉心疼地吹了兩口氣,“怎弄成,這樣?還,疼嗎?”
其實這點兒小傷哪裡就疼了,許鳳洲卻鬼使神差“嗯”了一聲。
她趕緊起來去取來時攜帶的常用藥膏。
那藥膏放在禪房角落一低矮的鬥櫃裡。
她貓著腰蹲在櫃前,如瀑似的發絲披在身後,一截瘦得見骨的雪白小腰若隱若現。
片刻的功夫,她取了藥過來,捉著他的手,動作極其輕鬆的將綠色的藥膏塗抹在他手背上,一邊塗抹,一邊吹兩口氣,細細的眉尖蹙著,就跟疼在她身上似的。
許鳳洲心裡說不出的窩心,待她塗抹完,將她摟在懷裡,溫聲詢問:“昨日可拜了菩薩?”
提及這個,雲晴有些不好意思,“迷路了,沒拜著……”
許鳳洲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他甚少有笑得這麼開懷的時刻,雲晴惱羞,張開嘴巴作勢要咬他。
許鳳洲三兩下將她製服,故意用下巴蹭著她光潔的臉頰,
雲晴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阿耶”“哥哥”得討饒,將他心裡的火氣叫出來。
隻是佛門淨地,總不好太過,隻能抱著親一親,解一解讒。
兩人鬨累了才停下,雲晴倚在他懷裡,問道:“梅花,好看嗎?”
“不好看。”許鳳洲想也不想回答。頓了頓,又道:“你若想去,我明日帶你去。”
雲晴高興地應了一聲“好”,覺得肚子餓了,起來梳頭。
許鳳洲在一旁瞧著十分有趣,想要幫她梳頭,可滑不溜手的青絲穿過他的指骨,總也攏不到一塊去。
雲晴雖然被他扯得發絲都微微有些疼了,可瞧著無論做任何事都遊刃有餘的男人笨手笨腳的替自己梳頭,心裡說不出的甜蜜,忍著疼由他擺弄。
隻是他這個人對待這些事情著實沒耐心,擺弄了幾下丟開手,叫她自己梳。
待雲晴梳好頭,寺廟的沙彌這會兒也送齋菜過來。
用朝食時,許鳳洲這才瞧見雲晴的掌心纏著紗布,一把捉過她的手,微微蹙眉,“怎麼了這是?”
雲晴將偶遇顧蘭時的事說與他聽。
許鳳洲越聽麵色越難看,尤其是瞧見她提起旁的男人,那副崇敬的神情,心裡氣不打一處來,蹭地一下站起來,一把拉開房門,將那把油紙傘丟到門外去。
雲晴下意識要撿,被他一把扯回來。
他冷冷道:“不是說過,不能收旁人的東西嗎?”
雲晴解釋,“他,走了,我——”
“走了就走了,你撿回來做什麼!”他朝她伸出手,“木牌呢,拿出來!”
雲晴已經很久不曾見他發那麼大脾氣,嚇得臉都白了,忙要從錢袋裡取出那塊木牌。
許鳳洲沒想到她竟然把彆的男人的東西放進自己隨身的物件裡,心裡的火氣蹭蹭往外冒,一把奪過錢袋,從裡麵拿出那塊木牌,盯著上頭的名字瞧了片刻,怎麼也想不起太醫署是否有這個人,連同錢袋一起丟出門外,冷冷道:“下回若是再敢跟旁的男人說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雲晴想要去把自己的錢袋撿回來,可瞧著他動怒的模樣,一時躊躇不前。
許鳳洲以為她還惦記著那把破傘,心裡就跟貓爪子撓了一般不舒服。
他不過才離開一會兒,她就敢與旁的男人私相授受,簡直是豈有此理!
又見她低著頭杵在那兒,連句好聽的話都不說,心裡越發不舒服,輕哼一聲,“過來!”
雲晴遲疑著走到他身旁,還未開口,他突然一把將她摁在床榻上,大手探進她的衣裳裡。
雲晴忙製止他,“佛,佛門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