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中直言荀彧、郭嘉之功,名為激將,實為引導。郭嘉已死,荀彧現在許昌。”
“曹操得此書,必先憤怒,痛罵兄長。但冷靜之後,必自以為得計,千裡送書,問計許昌荀彧!”
諸葛亮端起酒杯,向著諸葛明高高舉起,笑道:“兄長,小弟分析的,是也不是?”
諸葛明微微點了點頭:“不錯,我正欲如此!”
“荀彧荀文若,行事沉穩,卻人如其名,失之文弱,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氣。我料他必然不會令曹操回軍,而是勸他儘力攻下樊城,進去荊襄。”
諸葛亮眉頭微皺,斂去了笑意,正色問道:“兄長,小弟有一言,想要問個究竟。”
諸葛明一笑:“你是臥龍,也有困惑麼?”
諸葛亮尷尬一笑,頗有羞澀之意:“‘臥龍’之下,其實難副。又豈敢在兄長麵前,班門弄斧?”
“我想問的是,若曹操真的退軍,前往抵擋馬超,保衛許昌。兄長可會乘勝追擊,乾他一票嗎?”
諸葛明站了起來,手搖折扇,哈哈大笑。
“我荊州不過二十萬人馬,樊城更隻有區區五萬之眾。且江夏十萬之兵,意在防守,怎敢輕易追襲?”
“你要知道,不管到什麼時候,江東那隻虎,斷不可完全相信!曹操勢大,江東有賴於我,不敢如何。若我大敗曹軍,孤軍追襲,周瑜必耐不住寂寞,犯我江夏長沙,則荊州南部五郡,不複為我所有了!”
諸葛亮點了點頭,深以為是:“可惜曹操眾謀士,都認定軍師會乘勝追擊,不敢回軍。兄長將南蠻王的十幾萬精銳,掩蓋的無蹤無影,恐怕也是迷惑曹軍吧?”
諸葛明微微一笑,將折扇收起,點指著樊城的曹營方向:“在曹操心裡,南蠻王的兵馬,如一枚砲石,隨時都會從空而落。但又不知從何方而來!”
孔明點了點頭,佩服無地,歎息說道:“曹操猶豫不決,等到荀彧接到書信,恐怕縱然想要回軍,也來不及了……”
……
許都。
正當午時。
烈日高懸,照耀著大地。
一騎馬飛馳而至,到了荀令君的府門前,還沒來得及停下,戰馬忽然慘嚎一聲,口吐白沫,累死在地上。
馬背上的虎賁騎士,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穩住身形,疾步往府門口而來。
看守府門的幾個仆從,認得是許褚帳下虎賁騎士的服裝,急忙上前,將他扶起,帶入府中。
“急!”
“十萬火急,速速帶我去見荀令君!”
虎賁騎士一夜未停,起碼飛馳,此刻滿目風塵,嘴唇乾裂,手裡插入招文袋,取出那封曹操發出的信封。
仆從不敢耽擱,一麵扶他入內,一麵急忙差人往內府,告知荀彧。
內堂裡,荀彧打發手下,帶虎賁士下去休息將養,此刻手裡,正捏著曹操發來的書信。
戰呂布,鬥陳宮;敗袁術,鬥楊弘;乃至平袁紹,他身在許昌,也絲毫不懼袁紹手下四大謀士:田豐、許攸,審配、逢紀!
可是現在,雖遠在千裡之外,他已深切感受到了對手諸葛聞德的恐怖……
殺曹衝,令整個京師混亂,曹丕曹植,差點一死,嫁禍江東,使江東八十一州,戰戰兢兢,對劉備倍加倚重,資助兵馬錢糧。
殺馬騰,嫁禍曹丞相,催動馬超十數萬兵馬,殺往許都,斷我後路!
好毒辣的計謀!
縱然毒士陳平,也不及這諸葛聞德!
荀彧輕撫花白的胡須,來回渡著步子,額角汗珠滴滴而下。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慌張無措!
諸葛聞德行此毒計,便是逼迫丞相回軍救援許昌,他好乘勝追擊,大獲全勝……
但丞相若不回軍,又恐許昌不保矣!
……
荀彧籌思無計,不覺之間,天色已有暮色。
虎賁騎士匆匆而來,到了院中,不敢入內,低聲敲了敲門,說道:“荀令君大人,丞相反複強調,事態緊急,令我立等回書。不知可齊備了?若已修好書信,我即可上路,還要連夜趕回去。”
荀彧猛然抬頭,看著窗外已經完全消失的夕陽之色,方知天色已晚。
他定了定神,急忙坐在書案之前,揮毫筆墨,寫完回書,蓋印密封,開門遞給虎賁騎士。
虎賁騎士躬身行禮,接過來書,匆匆出了府門,上馬奔馳而去。
荀彧站在府門口,看著戰馬轉彎,消失不見,過不多時,蹄聲也逐漸遠去,這才緩緩回去,心中卻忐忑不安。
諸葛聞德,計謀真真假假,環環相扣!
不知我為丞相行此計,到底是幫了丞相,還是害了丞相!!
……
“丞相,荀令君的書信到了!”
樊城外的大營裡,已經是深夜時分,燈火通明。五大謀士正和曹操商議對策,眾人各抒己見,公開辯論,每個人的計謀,都有瑕疵疏漏之處,因此爭執不下,沒有一個定論。
“我家子房書信來了,必有助於我!”
曹操聽到帳外許褚的聲音,大喜而起,親自走到帳外,從許褚的手裡接過信封。
“丞相,來回跑死了五六匹馬,還好沒有誤事,俺也交差了!”
許褚憨憨一笑,那雙熊掌一般的粗手指,捏著輕飄飄的信封。
“下去吧!他日回許都,再行封賞!記你的大功一件!”
曹操拍了拍許褚的肩頭,以示誇獎,溫言說道。
許褚喜不自勝,轉身離去。
曹操疾步回身,來到大帳之中,拆開了荀彧的來信。
五大謀士,各自伸著脖子張望,不知荀令君千裡之外,會有何秒策?
曹操展開書信,凝眉,忽然朗聲大笑,原本緊皺的眉頭,此刻也綻放成一道風采。
“荀文若果然不愧是我家子房也!”
“諸葛聞德匹夫!你譏諷我依靠荀彧郭嘉,實則是畏懼我荀文若也,今日我依靠荀彧之計,必破荊州!”
曹操長身而起,將荀彧的書信,遞給荀攸。
荀攸也不知道,叔父為丞相設謀,到底是何妙計,能讓丞相如此愁雲儘散,急忙接過,帶領四大謀士,仔細查看。
荀彧定計,散播流言,詐稱丞相五十萬大軍,已星夜班師回許都,在許都三十裡外,設置營盤,張弓搭箭,等待馬超之兵前來送死!
此計意在驚走馬超!馬超遠來奔襲,糧草必然不會充裕,聽到許昌有備,必躊躇多疑,不敢輕進。
“我自在許昌散播流言,並使人往陽平關及西涼各處宣傳。若馬超不敢來,丞相便可速戰速決,一氣嗬成,拿下樊城!”
“下樊城,不在奪荊州,意在震懾劉備。若樊城淪陷,再看形勢,馬超畏懼折返,則丞相乘勝進去,奪取荊州。若馬超猶疑之後,仍有南下之意,則丞相攜勝班師,劉備新敗喪膽,必不敢追擊!”
“但!丞相行兵之日,務要提防關羽統帥的荊州水軍!關羽之勇,丞相儘知,切記!切記!”
言辭懇切,字字珠璣!
五大謀士,各自拜服歎息,心中佩服無地!
難怪荀彧與我等不同,我五人冥思苦想數日夜,無從下手。荀彧得丞相書,不過半日的功夫,已經尋思出如此良策!
“傳令下去,升帳!”
曹操意氣風發,一掃頹勢,袍袖一揮,高聲喝到。
……
半個時辰之後。
中軍大帳內,一個大型的軍事會議,拉開了帷幕。
“眾將!家國大勢,風雲變幻,波譎雲詭。其中詳細,想必你等已經儘知!”
曹操神色肅穆,身披戰袍,周身貫甲,腰間懸著寶劍,給人一種肅殺之氣,整個大帳中彌漫著衝天的殺機。
“為今之計,當速去樊城!不但要拿下,還要以風雷之勢,摧枯拉朽!不但要打垮樊城之敵,更要驚碎劉大耳的熊膽,令他不敢正眼看我精銳之師!”
曹操不卑不亢,高聲說道。
“丞相,樊城雖有數萬精銳,但我等圍困多日,敵人必然疲勞。敵寡我眾,勝屬必然!我願提兵五萬,直搗樊城,斬趙雲,梟其首級,獻於帳下!”
一人獨眼虯髯,金甲烏盔,聲如洪鐘,身材偉健,正是帳下大將夏侯惇。
“我願與哥哥一同前往,拿下樊城!”
夏侯惇話音剛落,身旁一人上前,俯身站在帳下,正是夏侯惇的同宗兄弟,夏侯淵!
曹操點了點頭:“趙雲之勇,你們也曾見識過了。不可意氣用事,生死是小,勝負是大!”
“若此戰我等不能成功,非但銳氣儘折,更是壞了荀彧計謀的章程,我大漢的氣運,恐怕也要遭受牽累。茲事體大,還要細心謀劃,慎重行事才好!”
曹操雙目之中,殺意愈濃!
他本憐惜趙雲之才,一直想拿下樊城,活捉趙雲,為自己效命。但是遷延日久,樊城守備,如銅牆鐵壁,根本無法突破。此刻生死之際,也隻好寧殺趙雲,在所不惜了!
“丞相所言不錯,趙雲有萬人敵的本事,以我觀之,昔日虎牢關下的呂布,也不過如此!”
“丞相可差派七隻兵馬,七麵進軍,令他趙雲四顧不暇,首尾難顧。隻要一路得逞,則樊城突破,趙雲必為我所擒了!”
荀攸自從看到了叔父荀彧的計謀,便踏實了許多,心中一直琢磨如何突破樊城的辦法,此刻想法成熟,從容說道。
“公達!”
“八麵威風,為何獨留一麵?”
“丞相之意,是要把樊城這一戰,贏得風風光光,若圍而奸之,豈不是更好?”
徐晃深曉兵法,此刻心中不解,站了出來,高聲問道。
荀攸微微一笑,還未開言,身邊的程昱,已經領略了他謀略的深意;
“公達妙用,正在於此!儘奸樊城之敵,反而不如放他少數之人,狼狽逃回,敘說我軍的英勇可怖,震懾敵膽!”
鐘繇也點頭讚同荀攸的方略,插言說道:“一夫拚命,萬夫莫敵。何況樊城內有數萬死命之人?圍其七麵,震撼其心,留其一麵,是留了他們活命之心。人心浮動,隻要有一個人從此麵突圍逃走,則兵敗如山倒,縱然趙雲英勇,也必為我俘虜!”
陳群和賈詡,也各自稱讚,深以為然。
曹操一直低頭冥思,忽然站起,撫劍在手,高聲喝道:“眾將官,聽令!”
“喏!”
眾將應聲而出,拜伏在地!
“我以七路兵馬,各自兩萬,合計十四萬,分從七個方向,攻擊樊城!隻留南麵方向,留作退路!”
曹操略一沉吟,繼續說道。
“七軍主將,各自聽令!”
“夏侯惇第一路,攻北麵正門!夏侯淵第二路,為左翼,攻東北;曹仁第三路,為右翼,攻西北!”
“喏!”
夏侯惇、夏侯淵、曹仁躬身領命,站在一旁!
“張遼引兵兩萬,第四路,攻西門;張郃第五路,為右翼,攻西南!”
“徐晃第六路,帶兩萬精銳,攻打東門;樂進共引第七路兵馬,為左翼,攻打東南一麵!”
“眾將各自聽令,不可有失,此戰事關生死,務要全勝!”
“喏!”
眾將領命,高聲呼和,中軍大帳內,士氣高昂。
“許褚引一萬虎賁鐵騎,為往來接應使,哪路不行,頂替之!”
曹操轉身,看著侍立在側的許褚,巍然說道。
“喏!俺領令了!”
許褚奮然而出,高聲說道。
“十四萬兵馬,合力攻城,務必死戰!”
曹操意氣風發,目光如電!
大戰,一觸即發!
十四萬大軍,如泄洪之水,大浪滔天,往樊城猛勢撲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