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閉目養神,想在馬車上重新想想西境的事。
奈何蔚巡生一直煩他:“怎麼樣?我方才在禦史台表現如何?”
北寰言不睜眼,也不應。
“哎,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說句話啊,你看見沒,那錦海問到最後臉都綠了。”蔚巡生故意往北寰言身邊湊。
北寰言巋然不動,當做蔚巡生不存在。
他就不信蔚巡生真敢膩在他身上。
“嘖嘖,”蔚巡生的鼻息在北寰言耳邊來回摩挲,言語裡很是曖昧,“言少卿,這般冷漠,可是傷了我的心啊……”
北寰言強忍著,才硬是沒跟蔚巡生說一句話。
到了臨府,北寰言立即起身下馬車,片刻都不想多留。
這人怎麼可以臉皮這麼厚?
蔚巡生三番五次調戲北寰言都沒成功,興趣大減,隻能無聊地跟在北寰言身後回院子休息。
晚飯的時候,北寰言跟在蔚巡生與世子妃的身後,看著他倆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北寰言心底綻開。
蔚巡生的病、生辰八字衝喜、世子妃喝避子湯、禦史台參西境、錦家出頭……
這一切都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合。
可這裡麵有兩個因素是不可控的——他們怎麼就知道蔚巡生一定會娶束茗呢?他們怎麼知道束茗一定會追查自己的身世呢?
即便是蔚巡生一直病重,他們也不能保證勤王府一定會找一個姑娘來與蔚巡生成婚衝喜啊?
北寰言百思不得其解。用飯的時候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用完飯,所有人都走了,隻剩下北寰舞,北寰言才把自己心中疑慮說出來。
北寰舞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一個點。
與此同時北寰言也似乎想到了這件事最開始的那條線索。
北寰舞與北寰言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北寰舞便起身出了臨府。
一直到萬壽節前,臨府上下都是一片死寂。
姚子安因為禦史台折子,出不了許都,去不了校場。
他們相當於與西境軍失去了聯係,被圈禁在許都。
蔚巡生看姚子安悶悶不樂也變得沉默,他在太傅那裡學習都靜不下心,最後太傅便不再講東西,隻讓蔚巡生練字靜心。
北寰言自從那日上了早朝以後,便日日早起去上朝。
北寰言隻有朝堂上出了大事才會出現在議政殿,現在他日日來議政殿,一連多日朝堂上氣氛緊張至極,人人自危。
來許都賀壽的各國使團都陸續到達官驛,這幾日上朝來參拜的使團源源不斷。
許景摯坐在龍椅上笑得臉都僵了,私下用飯的時候跟景雀鬨了一通脾氣。
景雀連哄帶騙,才把許景摯又哄得坐在龍椅上接受各國使團參拜。
終於在萬壽節前一天烏族使團才姍姍來遲。
以烏族三少主漠勒為首的使團上朝賀壽的時候,朝廷上氣氛都變得凝重。
這一晚,許景摯在宮裡設宴款待漠勒。出席宴會的口諭老早就送到了臨府,北寰舞望著內官宣旨,跪下聽命。
宴會上,男女同席。
許景摯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北寰舞身著一身嫩黃色的宮裝,帶著幾個侍女從殿後緩緩而入,跪坐在許思的身邊。
整個許都皇城裡現在就兩個適齡的姑娘。
一個是嫡公主許思,一個是安王府郡主北寰舞。
宴會上推杯換盞,舞樂升平。
北寰言坐在北寰舞對麵,與漠勒一排。他看不見漠勒的目光一直落在哪。
直到漠勒起身,走向對麵那兩個姑娘,北寰言心裡跟著一緊。
“漠勒敬公主一杯酒,還請公主賞臉。”漠勒走到許思麵前敬酒,嚇得許思一愣。
她怎麼也沒想到漠勒看中的是她。
北寰言蹙眉看著漠勒與許思說話,把北寰舞晾在一邊,心覺不妙。
這人不是個善茬。
北寰舞不看漠勒也知道漠勒借著給許思敬酒的機會,站在了許思的側麵,目光看似落在許思身上,其實一直在名正言順地看她。
那審視帶點情欲的眼神,讓北寰舞覺得惡心。
這烏族三少主兵法沒少看,欲擒故縱、聲東擊西這一招,他用得甚好。
酒過三巡,漠勒便借著酒勁說自己想娶東陵的好姑娘。
這是漠勒發出的和親邀請。
許景摯一直坐在上麵看著漠勒一舉一動,這人全程都在跟許思搭話,好似中意嫡公主。
可皇後就這一個女兒,怎麼可能讓著女兒遠嫁?
許景摯也借著酒勁說自己不勝酒力,要先回去休息,避開了漠勒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