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摯閉著眼迷迷糊糊道:“白成啊……內務總管半夜被主子招到後宮去,也是常事。更何況,他是皇後一手提拔的。”
“爺,”景雀微微回過神,挪開肩膀,“方才在合宮夜宴上,漠勒一直跟公主喝酒搭話。看那樣子,似乎漠勒很中意公主殿下。”
許景摯緩緩撐開眼:“他一個在部落裡不得勢的皇子,想要娶爺唯一的女兒?他也配?”
“公主嬌貴,陛下當然不會讓公主遠嫁。可這和親的事總要有個說法,”景雀蹙眉,“陛下這拖字訣也隻能用到萬壽節結束……”
許景摯從景雀身上挪開,坐直了身子,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他:“怎麼?在這事上,你有話說?”
景雀張了張嘴,立即發覺許景摯話裡有話。
當即起身,跪在床前,俯首一叩:“奴多嘴了。”
許景摯盤腿坐在床榻上,睨著跪在地上的誠惶誠恐的景雀,聲音漸冷:“你現在是孤的人,吃孤的飯,睡孤的床,自然是跟孤一條心。即便是安王妃有恩與你,你倒也不必這麼事事替安王府著想。她那個人,主意比誰都大,用得著你如此費儘心機在這邊幫她遊說?”
景雀低著頭,不敢說話。
景雀陪在許景摯身邊十八載。
自詡已經對許景摯的脾性了如指掌。
但今日這事,他想替北寰舞多說一句話,就立即讓許景摯不爽。
可見許景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與北境烏族三皇子和親,為了踏平北境烏族,為了東陵江山,即便北寰舞再得許景摯的喜歡,他能舍得出去。
北寰舞到底不是許景摯親生的。
嫡公主許思才是整個東陵最尊貴的姑娘。
許景摯起身,穿上木屐就往殿外走。
景雀立即起來跟上,去拿衣裳要給許景摯披上。
許景摯回眸,陰冷的眼神喝退了景雀。
景雀隻好把衣裳遞給身邊的內官,讓他跟著點許景摯。
自己駐足在承恩殿門口,不敢再跟上去。
*
許景摯出了承恩殿,轉向鹹寧殿。
跟在身後的內官,連忙把衣裳遞給許景摯。
許景摯看了一眼,拉過來套上,一路疾行,帶著怒意。
許景摯到鹹寧殿的時候,白成還沒走。
蕭皇後與白成一起迎許景摯。
許景摯入殿,目光落在白成身上,問蕭皇後:“這麼晚了,你找白總管何事?”
蕭皇後看了一眼白總管,垂首回道:“許思回來就一直哭鬨,我想著許思以前在鹹寧殿裡最喜歡白總管,便讓他來勸勸公主。”
許景摯蹙眉:“鬨什麼?”
蕭皇後歎了一口氣,道:“還不是烏族和親的事……”
許景摯當即道:“你讓她不必擔心,孤就她這麼一個女兒,萬不可能讓她去烏族和親。”
蕭皇後聽許景摯這麼說,心就放下了一半。
蕭皇後給白成一個目光,白成立即領悟,欠身道:“陛下,公主已經休息了。奴這就退下,請陛下、皇後安睡。”
許景摯揮揮手讓他去。
蕭皇後看著白成出去,才去與許景摯坐在一處,聲音軟軟道:“我已經訓過公主了。她身為一國公主,不可這麼自私。和親這事有關兩國邦交,是國家大事,豈是她一個女兒家可以定奪的。”
許景摯側目,拉起皇後的手:“她是我們倆唯一的孩子,是東陵唯一的公主,和親這種事不用她去。”
蕭皇後聞言眼睛就紅了一圈:“多謝陛下體恤。可這麼大的事,還是要陛下定奪。”
蕭皇後不愧是許景摯欽點的人,在這事上,她知道許景摯有主意,根本不會跟景雀一樣妄自揣摩陛下的心思。
百年蕭家有無數人替蕭皇後趟過前朝後宮這些謀算。
即便是她心裡著急,也能在這種時候穩住心神,不讓許景摯厭了她。
許景摯深吸一口氣眼眸微眯:“你選幾個模樣出挑伶俐的宮女,送到漠勒的寢殿,好生伺候著。這事先托一陣,等萬壽節過了再說。”
蕭皇後點頭說這事記在心裡了。
許景摯實在是困,當即拉著皇後往寢殿去休息。
*
翌日就是萬壽節。
許景摯早朝接受了百官的朝拜與各國使節的賀詞,時間一晃便到了午飯時間。
用午飯的時候,景雀一直低頭垂眸伺候,一句話都不多說。
許景摯看出來這小東西是為著昨晚的事跟他鬨脾氣,便也不搭理他。
許景摯想著,他該想明白自己是誰的人。
上次北寰言跟他在禦書房爭執,景雀就故意打碎了茶盞,轉移他注意力。這賬他還沒跟他算。
兩人之間的氣氛莫名其妙地冷下來,殿裡伺候的內官們都麵麵相覷,不敢大聲喘氣。
許景摯用了午膳以後,便去鹹寧殿,接受後宮嬪妃們的祝賀。
他興致不高,隻看了皇後獻上的生辰禮,便匆匆走了。
今天下午是錦海進宮與錦妃私會商量拿蔚巡生如何的時間,許景摯當然要給他們倆留夠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