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隻是用家法根本教不過來,他有自己想法。
郭睿明長歎一口氣,道:“這事,容我想想。”
郭學林見祖父鬆了口,立即又拜了一下:“那就勞煩祖父幫我出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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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退朝以後,郭睿明舔著老臉,去禦書房拜見陛下。
許久不見郭睿明來禦書房,看見他一步一緩地走來,許景摯還有點不習慣。
“臣,拜見陛下。”郭睿明微微欠身。
許景摯讓他起來:“中書令何事?”
郭睿明苦笑著跟許景摯說:“郭學林這孩子,聽聞晚上後宮要宴請三王子漠勒,跟臣說他也想去。這孩子最近在學烏語,有好些與民俗有關的事,他不明白。想著若能得三王子指點,肯定學有長進。”
郭學林想要學烏語,還用得著專門去找漠勒?
這老狐狸肯定有事。
許景摯望著郭睿明不說話。
郭睿明隻能繼續硬著頭皮說:“臣想著,無論什麼宴席也是兩國邦交的事。後宮不懂朝政,有一個懂的人在邊上,萬一有了什麼疏漏,也好及時補救。學林這孩子酒量不錯,可以陪三王子痛飲幾杯。”
郭睿明這話說的極其聰明。
他不會拿郭學林的婚事作注,他也沒攀附安王府的心思。
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樁樁件件都跟北寰言有關,他不可能在明知道安王府有問題的情況下還把自己孫子推進去。
郭學林要去後宮宴席,保北寰舞,那便讓他去。
國策在前,豈是他一人心思就能改變的。
除非北寰舞也有借他婚事逃過此結的心思。
郭睿明雖然不知道北寰舞什麼想法,但是他知道,私下郭學林肯定去找過北寰舞說起婚約這事。若是北寰舞願意,郭學林就不會回來跪那求他。
許景摯何其聰明,他如何看不出郭睿明其實是來替郭學林說話的。
皇後宴請漠勒與北寰舞的事,跟他說過。
他默許了。
現在漠勒求娶嫡公主許思這件事朝野上下皆知。可這段時日早朝上,根本沒人提和親的事。
按道理來說,與邦國和親是大事,不可能這麼多天了還無人提及。
許景摯覺得這是皇後本家蕭家四處遊說的結果。
蕭家這兩代雖然都沒出一個高官,可他們老一輩的那些關係都還在。
隻是不提讓嫡公主去和親的小忙,朝臣還是願意幫的。
許景摯與蕭皇後有言在先,蕭皇後不能有嫡皇子,所以在任何事上,許景摯都虧欠蕭皇後一分。
她不想自己的女兒去和親,便要彆人家女兒來替。
烏族狼子野心,極其不安分。
若是他在位期間能把北境草場那片土地也給收回來,那便是東陵後世之福。
他是這樣想的,他相信安王府那兩個人也是這麼想的。
為了後世福澤,北寰舞身為安王府的郡主,皇族血脈,必須承擔起家國興亡大任。這是他們皇族唯一的使命,他相信許安歸會理解他的。
可現在郭學林的心思何其明顯,上次公主府舍命救北寰舞的事鬨得沸沸揚揚。現在又要去合宮夜宴護北寰舞周全。
明顯就是喜歡。
平心而論無論是嫡公主許思還是北寰舞,許景摯都不想讓她們去與烏族和親。
但許思養在深宮裡,心思單純。北寰舞養在宮外,有許多老師教她百家之術,她自小就聰明,跟她娘一樣,有一百個心眼。這兩個人若是必須選一個送去和親,和親結束以後,還能完璧歸趙的,必然隻能是北寰舞。
若是隨便從宮裡選一個宮女封了公主嫁過去,這不保險。
誰能保證這人有通天的本事能跟東陵裡應外合,收了北境烏族的草場。
郭學林那麼聰明,能一眼就看出漠勒來賀壽是為了和親回去奪權。怎麼就看不出來他想借機收複北境烏族的土地?
選誰去和親這事其實就是擺在明麵上的答案,但許景摯一直拖著不肯回複,還有些顧忌。
暮雲峰上那兩個人難道沒有接到藏息閣的消息?
自己女兒是和親的最佳人選,他們倆竟然一點也不著急?
萬壽節之後,安王府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不正常。
若是安王府再不送來消息,他就隻能按照自己心中的計劃執行了。
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改變北寰舞是最佳和親人選這個事實,所以順水推舟給郭學林一個人情,他還是願意的。
“學林有這份心思,孤心甚慰。”許景摯道,“這事,孤許了。”
郭睿明謝過陛下,便退下了。
郭學林在翰林院裡來回踱步,等消息。
看見祖父派人來送口信,立即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