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雀被軟禁的消息很快就從禦林軍裡傳到了畫雨軒。
是秋薄派人給北寰舞傳的消息。
子時已過,北寰舞還沒有入睡,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有些發愣。
她問傳消息來的姐姐:“什麼叫做景雀被軟禁了?”
蕊仙殿的姐姐低聲回道:“是口頭傳話,應該是秋統領信得過的人送來的消息。說是陛下的親衛江湖去禦林軍調了人手,把承恩殿給圍住了。其他再具體的情況,秋統領也不清楚。”
另外一位跟在北寰舞身邊的姐姐問:“主子,景內官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嗎?為什麼陛下會軟禁他?”
北寰舞緩緩抓住衣袖,許多事在北寰舞的腦中重組,她企圖站在許景摯的視角重新審視從和親開始的這場局。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傳消息的姐姐道,“秋統領還說,宮裡的招靈台走水了。是存放木材的地方起的火。”
招靈台走水了?!
北寰舞倏地站起身,下一瞬她就看見淩信又端著藥進來。
她兩步化作一步,奔到淩信身邊抓著他的肩膀問:“你今夜為什麼留在宮中?”
淩信一臉疑惑回道:“今夜我值守招靈台啊……”
“……”北寰舞瞳孔微縮,“壞了……我們被人設了一局。”
“什麼?”淩信不懂。
北寰舞轉身就往畫雨軒外跑。
剛跑到畫雨軒門口,就看見江海帶著禦林軍往畫雨軒來。
北寰舞深吸一口氣,站定不動,等著江海帶人過來。
江海見北寰舞從軒裡出來,上前一步,行禮道:“卑職見過郡主。”
北寰舞穩住聲線:“江侍衛好大的陣仗,夜已深,怎麼用得著帶這麼多人來我畫雨軒?”
江海抱拳一禮道:“郡主,卑職隻是奉命行事。宮裡有些不太平,主子讓卑職帶些人來駐守郡主的殿閣。保護郡主與郭公子的安全。”
奉命行事。
北寰舞眼眸微眯,江海是自小就跟在許景摯身邊的親衛,他在皇宮裡領的是禦前侍衛這個許景摯給他特設的官職,他隻聽令於許景摯。
江海這樣說,那就說明帶人來圍畫雨軒是陛下的意思。
江海看北寰舞這麼晚還出來,又道:“這麼晚了,郡主還是回去好好休息。”
“我想出宮……”北寰舞輕聲道。
江海道:“這會兒宮門早就下鑰了。除非是軍務,郡主要出宮也隻能等到明日了。”
江海看上去麵上對北寰舞客客氣氣,但其實他的每一句話都沒給北寰舞留餘地。
江海沒有明說自己是來看著北寰舞的,但看這樣子,其實就是連北寰舞都被扣在了宮裡。
北寰舞抿唇點頭:“那我回去睡了。”
江海立即欠身:“卑職恭送郡主。”
北寰舞轉身快步走回畫雨軒。她在軒外負手緩行,目光渙散地看著前方。
淩信從殿裡出來,看見北寰舞很是驚奇:“你不是出去了?”
北寰舞回眸看向淩信,緩聲道:“我們被人算計了。你現在也未必能走出這個院子。”
淩信蹙眉,狐疑地盯著北寰舞看了好一會兒才往門口去。
果然,他也被江海攔住了。
江海說夜深露重,請淩侍衛就在畫雨軒偏殿休息。
淩信折身回來,看見北寰舞依欄而坐,靜靜地望著天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淩信蹙眉,“你又犯什麼事了?”
“招靈台走水了。”北寰舞斜了他一眼,“你說是誰犯事了?”
淩信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來給郭公子看病,那邊你值守的地方就出事了,”北寰舞頷首輕笑,“很巧對不對?”
淩信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北寰舞根本不需要他回答,自顧自地道:“在宮裡,根本就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是有人設了個局中局,以和親為餌。隻是沒到最後事發,我們都沒看出來罷了。”
淩信靠近北寰舞,壓低聲音:“你是說三王子下藥這事,是有人預謀的?目的就是為了調開我去燒招靈台的木材庫?”
“不然呢?”北寰舞冷笑一聲,“對方這一手算得不錯。無論是我還是彆的誰喝了那酒,都需要解藥。與我有關的人,我必會找你來幫忙。誰都沒想到宮裡還有人有這麼大膽子,敢趁你不在的時候,放火燒招靈台的木材庫。”
淩信還是沒有聽懂:“我離開招靈台,頂多算是擅離職守。回去領軍棍便是,陛下為何要把你我圈禁在這裡?”
北寰舞搖頭:“不是你我,是我們。”
“我們?”淩信蹙眉,“還有誰?”
“景內官,時均白。”北寰舞眼中帶刃,殺意滿滿,“對方就是要把我們按在一起殺。”
淩信越聽越糊塗。
北寰舞眼看著天幕上明月被烏雲一點一點地遮蔽,隻留漆黑一片。
“今日宮裡發生事,若是宮外的人不知道,明日就會有禍事臨頭。”北寰舞蹙眉,“對方終於出了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