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一愣,一千多年前的曆史,潘筠很關注修煉,很少關注曆史,隻知道明朝有殉葬製度,卻不知道要殉這麼多人。
潘筠:“王妃是正妃,她也要殉葬?”
玄妙垂眸道:“她無子,按製是要的,但她現在有嗣子了,嗣子亦是子。”
潘筠瞬間明白過來,難怪王妃會那樣支持請封朱子瑾。
從前的母子情分是一部分,殉葬的原因也是一部分吧?
潘筠眼睛越來越亮,玄妙一看便知道她在打著什麼主意,怕是更不願意走了。
玄妙就看向陶季,“投票吧,少數服從多數。”
潘筠也扭頭目光炯炯的盯著陶季,“陶哥哥,你可是斷言周王會好轉的,你要是現在走,周王出了什麼差池,豈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陶季橫了她一眼,“你去三清山是我師侄那一輩,你即便不拜我為師,也當叫我一聲師叔。”
說完扭頭和玄妙道:“師妹,我倒是不怕砸招牌,但周王這一脈於我丹道有恩,如今他的後人有難,我既見到了,那就不能袖手而走。”
先周王朱橚是朱元璋眾多兒子中難得一見的好人和技術人才。
他是醫學家,也是植物學家,組織編著了不少醫學作品,道家丹道從他這裡獲益良多,而且,三清山也曾與他有過交集,受他饋贈。
當然,人家可能不記得了,但三清山受人恩惠得記得。
陶季無能也就罷了,既有能力讓周王再活一陣,自然要儘力而為。
玄妙一聽,略一思索就點頭答應了,然後看向潘筠。
潘筠往後一仰,“看我乾嘛?”
“周王府和朝廷距離很近,和錦衣衛也近,你住在周王府中最好小心一點。”
潘筠嘴角一翹,問道:“錦衣衛會相信一個犯官之女敢湊到周王府來?而且,潘洪之女已經死了,我現在是三清山道童。”
陶季:“喲,現在又是三清山道童了?”
潘筠不搭理他,隻盯著玄妙,“其他要被殉葬的人真的沒辦法救嗎?”
玄妙:“你想找周王?據我所知,周王從正統三年生病以來,一直向上進言,希望皇帝能免除王府裡無子的王妃和夫人們殉葬,這兩年,他開始安排自己的喪事,也是要求極簡,希望不要有殉葬之人,也不要太多陪葬之物。”
玄妙目光淡漠,冷冷地道:“朝廷多有寬慰之言,卻沒有答應他。”
潘筠皺眉。
潘小黑在浩如煙海的信息碎片中找到了一句零散的記載,喵了一聲,示意她去靈境看。
“朱有燉王妃鞏氏及其六位夫人殉葬……”
潘筠哼了一聲,起身道:“既然王妃可以脫劫,那說明其他夫人也可以,王妃和夫人不殉葬,其他人自不用陪葬,天道總有生機,我不信做不到。”
隻是他們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合適的方法而已。
玄妙也不阻止,由著她走了。
坐在一旁的陶季張了張嘴,忙扭頭去看玄妙,“就這麼讓她去了?萬一惹禍……”
“再逃走就是了,”玄妙道:“我們惹的禍還少嗎?”
好有道理啊,陶季無言以對。
潘筠走出院子,沉思片刻,還是往周王的正院去了。
周王府的下人似乎不多,一路上就沒遇見幾個,一直到正院才有個守門的婆子在。
婆子忙攔住潘筠,“小道長是不是找不到回客院的路了?我這叫人領您去。”
潘筠道:“我是來見周王的。”
婆子瞪大了眼睛,在潘筠的要求下,她遲疑了一下,顧及她是小公子的恩人,還是進去稟報了。
屋裡有伺候周王的小廝,還有一個常跟在周王身邊的長隨。
自周王難起身之後,他身邊伺候的都是男仆,因為要搬上搬下,需要力氣。
而男仆就是不夠細心,王妃也想給周王撥幾個丫鬟伺候,或者自己上。
但周王病重之後就不愛用丫頭,常發脾氣。
朱子瑾回來這半年是他生病期間過得比較舒服的日子了。
婆子也進不去房間,隻在門外傳話。
隔著一道屏風,屋裡伺候的下人四仰八叉的坐著,越過寬闊的院子,潘筠一眼看到了打開的門裡的場景。
她嘴角微挑,也難怪迷信的周王聽到他們父子相克的傳言後也沒把朱子瑾送走,因為這些下人讓他感受到了嗣子的孝心和重要性吧?
聽說有客來訪,屋裡的下人懶洋洋的起身,心中有些不高興,但還是擠出笑臉進去稟報,“王爺,送小公子回來的小道長求見。”
床上的周王睜開了眼睛,片刻後淡淡的道:“請她進來吧。”
身旁陪著的長隨立即將周王扶著坐起來,向後靠在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