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要拍誰?”
“隨便溜達一下,覺得能拍點什麼就拍什麼。”
“照片呢?”
“已經處理了。”
“今天跟蹤我的人是誰?”
“不清楚。”
能盯上姚希津的估計是不得了的人物,她不能回南方,萬一對方跟到了她兒子,那就是大麻煩:“先不去機場了。”
車子下了高速,駛進一個小區的地下車庫。
李明瀾問:“這是什麼地方?”
“我家,我當年回來這裡高考。”如果他高考之後就狠心留在這裡,他和李明瀾的人生大不一樣。
可沒有和李明瀾的時光,他整個人也沒意義了。
“我回酒店,諒彆人也不敢在酒店撒野。”
“你有孕在身,在酒店不方便。”
“彆人跟不到什麼料,自然就放棄了,我住幾天,不礙事。”
“不知道對方什麼來頭,你肚子裡的孩子不能出差池。”孟澤咬緊牙關說話,帶著磨牙的尖利,“你暫時留在這裡養胎。”
“開什麼玩笑?”李明瀾巴不得離他遠遠的,早點回家和兒子團聚。
她靠著車門,身子歪歪斜斜,一隻腳蹭上座椅,坐沒坐相。
孟澤下車,坐到後排糾正她:“不要擠著肚子。”
她很快地向著車窗外翻一個白眼:“孟澤,我有什麼立場在你家養胎,如果被我的男人知道,他肯定要吃醋的。”
孟澤眼裡的刀不隻能削皮,還能剔骨,鋒利至極。
李明瀾擺出老練的二流子姿態:“再說了,你酗酒,酗酒之後耍酒瘋,耍到儘頭了,說不定還有暴力傾向。”她晃了晃臉,沒有甩掉臉頰的發絲。
發絲粘在臉頰,映在孟澤的眼中,像是傷口。
他迅速撥開那幾縷發絲。
是頭發,不是傷。
他的聲音有點飄,是從回憶裡飄出來的:“李明瀾,我不傷你,否則斷子絕孫。”
李深沒有上孟澤的戶口本,但是他流著孟澤的血,這句詛咒豈不是把李深算進去了?
李明瀾仰靠車窗:“不要搞封建迷信。”
“嗯,你是孕婦,彆聽這些。”孟澤的手又伸過來,雙掌捂住她的耳朵,輕輕說,“我自己斷自己。”
然而,在密閉的車廂,她其實聽見了。
*
李明瀾可以讓姚希津安排她的去向,但她如果去找姚希津,等於自己暴露自己。
或者讓鄧玲英安排?她和鄧玲英是因為公事相識,在私事上完全不熟絡。
孟澤的家如今成了老舊小區,他不在這裡住,隻安排人定時打掃,裝修還保留當年的樣子。
他提了提李明瀾的行李箱:“你有沒有準備孕婦裝?”
“我回國才發現懷孕了,沒準備,想著出國之後再去做檢查。”她撒謊和說順口溜一樣。
她想著再問問姚希津,他什麼時候能處理完跟蹤者,之後她就走人。
孟澤進去主臥,從衣櫃裡拿出床單被子枕頭:“我會買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在此之前,你要休息就先用這個。”他彎腰到床邊,把床單的短邊從這邊拋到另一邊。
床單飛起,落下。
李明瀾從門口探頭:“什麼時候變成家庭主夫了啊?”
“第一次。”
但孟澤要認真做事,他一定能做到百分百。
她斜斜靠在門框,看著他一點一點把四個床角鋪得平整。
他拍拍被子,揚臂展開,平放。
曾經照顧李明瀾的保姆也有這般手法。
當然,孟澤的不如保姆的熟練。
李明瀾低頭摸出手機,發消息:「兒子,要不要我替你出一口惡氣?」
上課時間,李深沒有回複。
孟澤回頭,恰巧瞥見她的聊天界麵,難怪她不上Q/Q,原來改用微信了。
她很久沒動靜,對方不回複,她呆呆地等。
李明瀾著迷一個人的時候不假,但她要撤退也是抽刀斷水般決絕。
唯一的長情證明隻有她手腕上的手表圓印記。
“孟澤。”她抬起頭:“我住這裡可以,但是約法三章。”
孟澤點頭。
“你不能對我不軌,否則,我刀你命根。”
“嗯。”他在床上隻放了一個枕頭。
“另外,我是孕婦啊,免不了矯情任性,我都不知道我會對你做出什麼壞事。”她的口氣從這會兒就掩不住嘲諷,“你一定要大人有大量。”
她要替兒子出一口惡氣。
李明瀾使喚孟澤去做飯,她說早上沒吃飽,又體驗了一把《速度與激情》,她又說她心慌慌,估計是餓的。
孟澤二話不說進廚房。
這裡常年不開夥,其實什麼也沒有,冰箱裡空空如也。
李明瀾呢,大剌剌地躺在床上,晃蕩著腿等飯。
她懷孕時沒這麼囂張,她那時覺得母子連心,彆讓孩子學了她的吊兒郎當。
她在孕期時,強迫自己樂觀向上。
照顧她的保姆說,她肯定能生個活潑的奶娃娃。
某人的基因太過離譜,兒子生來就不喜歡笑。
十七年前的事了,仍然曆曆在目,李明瀾偽裝孕婦太容易了,何況,是騙孟澤這個男人。
但她不是真的孕婦,沒有孕期反應,她不困,不想睡,百無聊賴時,她玩起了手機遊戲。
她一會兒側躺,一會兒平躺,打完一局不過癮,又再開了第二局。
再轉身,才發現床前站了個人。
“嚇死人啊。”李明瀾嗓子提高,口氣衝得很,“乾嘛不敲門?”
“敲了,你沒聽見。”沒想到,孟澤也是來訓人的,“不要躺著玩手機。”
她不起來。
他強行來拿她的手機。
手機即將脫手時,她及時按下鎖屏鍵。
孟澤剛剛隻看見遊戲屏幕,他不知道,她的主頁壁紙是一張俊美男生的照片。
鎖屏壁紙則是李明瀾的燦爛笑臉。
她托著腮,腕上情侶表閃閃發光。
孟澤知道她真心喜歡這塊表,他把手機還給她。
她趕著他出去:“不要耽誤我睡覺。”
“沒有油鹽柴米,我出去一下。”
“快去快去。”
卻不是曾經她愛說的: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