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孟澤”的大名傳遍了高三年級, 有人直言孟澤是一模考的第一名。
王輝高高昂著頭,逢人就說:“孟澤,我的老同學了, 他不得第一,誰得第一。”
他的聲音也是大了些,一轉頭就見李宜嘉站在旁邊的食攤。
恐怕她已經聽到他的話了。
王輝立即斂起得意之色:“勝敗乃兵家常事,李宜嘉同學,模擬考的成績不代表你全部的實力。”
李宜嘉莞爾, 露出一個小巧的酒窩:“我現在信了你的話, 孟澤不是泛泛之輩, 在岩巍中學能遇到這樣的對手,我很榮幸。”
麵對競爭, 不卑不亢, 王輝稱讚說:“李宜嘉同學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宛如馬屁成了精。
“上次我說要和孟澤討論誓師大會的演講稿,他說了一半, 沒下文, 原來他卯足了勁備戰模擬考。”
“你要上台演講?加油!”王輝有點納悶,演講還要對稿子?孟澤在初中時有過幾次即興演講,沒必要這麼嚴肅吧?
但……李宜嘉說什麼就是什麼。
“既然孟澤是你的同學,你見到他, 就和他提一下這事。”李宜嘉抬一抬眼鏡, “最好定個時間, 我和他交流交流。”
王輝滿口答應:“沒問題。”
李宜嘉遇到一個女同學, 兩人聊起女同學的新發飾。
王輝插不進嘴, 他的步子又快,漸漸的,他自己走了。
很巧的是, 他在教學樓下遇到了孟澤。
“早。”孟澤對著老同學也沒什麼表情。
“早啊。”王輝回頭,不見李宜嘉,“剛剛有人托我給你傳個話。”
“嗯?”出了七班,孟澤幾乎不和除王輝之外的人聊天,這傳話的人,數來數去沒幾個。
“李宜嘉要和你交流演講稿,你有空嗎?”
“我還沒寫。”
“我就知道。”王輝勸著,“我跟你說,李宜嘉很認真的,她每回上台演講之前都要來來回回校對好幾遍稿子。”
“我是我,她是她,她關我什麼事?”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王輝堅持為李宜嘉說好話,“你奪走了她的第一名,可是李宜嘉有競爭精神,非但不生氣,反而鬥誌昂揚,這一次她輸了第一名,有同學對她指指點點,可人家呢,坦坦蕩蕩,這就叫胸懷。”
“我都不知道她多少分,這就奪走她的第一名了?”
“彆裝傻了,這次的年級第一肯定是你。”王輝掐了掐脖子,“我用項上人頭做擔保。”
“勝敗乃兵家常事。”
王輝一拍手掌:“我就是這麼和李宜嘉說的。”
*
李明瀾今天來得可早。
周璞玉哪怕背著單詞,也抵不過八卦之心:“你昨天晚上沒事吧?”
“一切安好。”
見李明瀾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周璞玉放下單詞卡:“孟澤是怎麼回事?”
“我猜啊。”李明瀾真就猜一猜,“他轉學到岩巍中學以後,不習慣,性格內向,把事憋在心裡,憋壞了,來找我開導吧。”
周璞玉半信半疑:“成績這麼拔尖的人還能把自己憋壞了?”
“智商高又不一定情商高,古時不是有書呆子的說法嘛。”
很有道理,周璞玉繼續背單詞了。
李明瀾坐不住,頻頻向後望,直到孟澤出現。
彆人穿校服,他也穿校服,但他是一支獨秀。
孟澤還沒坐下,就見她眨巴眨巴眼睛,搖著腦袋,加上她臉頰未褪的嬰兒肥,像極了一隻小鬆鼠。
她直衝他笑:“孟澤同學,早上好啊。”
孟澤點頭,就算是問好。
“你記得我們昨晚的約定吧?”
“不忘。”
她嘻嘻一笑:“我是先抄作業,還是向你拜師學藝?”
“你不是要按時交作業嗎?”
“我直接抄你的就行了啊。”
他拒絕:“這不在我們約定的範圍。”
“你好無情,好殘忍啊。”
但是沒關係,李明瀾去前排走一圈,再回來,拿到了一堆試卷,她從來不愁沒有作業可抄。
她今天抄得有點草率,早早交上去,迫不及待要展開藝術課程:“孟澤,你給我畫一些基礎的就行。”萬一畫得太逼真,把她這一個美術生都比下去,她覺得慚愧。
她盼著他寥寥幾筆就能畫出精髓。
孟澤也說:“畫畫很簡單。”
她點點頭:“孟澤,什麼對你來說是難題呢?”
也許沒有,他簡直是一個完人。
光是這麼想,她的眼裡生出璀璨的光,直對著他照。
孟澤低頭避光,執起筆,三兩下就畫完,把紙遞過去。
李明瀾一愣。
這不就是火柴人嗎?筆觸還沒有她的流暢,磕磕絆絆的線條是由兩段接起的,完全是門外漢的塗鴉。
小鬆鼠鼓起腮:“孟澤,你耍我?”
孟澤:“我畫完了。”
小鬆鼠不依不饒:“我要你畫一張去年的素描畫。”
教室裡比較吵。
不過,有的話……孟澤還是不願被彆人聽去。
馮天朗遭遇了一模考的重擊,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埋頭做試卷。
周璞玉翻著單詞卡,抄抄寫寫。
角落裡空閒下來的人隻有孟澤和李明瀾,他轉了轉筆,向著她勾了勾。
她傾身過來。
他要和她咬耳朵,忽然發現兩人靠得太近,於是他又不動了。
沒想到,先開口的人是李明瀾,她壓下聲音:“去年,暑假之後,我又遇到老人家,依照我們的約定,我給他付了一千塊。”
孟澤不知道此事,他說:“去年那一幅不是我畫的。”
李明瀾的眼睛睜得圓圓的。
烏黑、發亮,孟澤從中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是我外公畫的。”
人無完人,繪畫是孟澤的盲區。
外公想將他培養成繼承人,當孟澤熟讀了美術理論之後,發現腦子懂了,手卻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