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來淩雲閣的客人，幾乎都是因為好奇被吸引過來，最初的時鐘是如此，木匣子是如此，如今的燈泡也是如此。
江諾轉頭回了淩雲閣，夏荷走到她身旁好奇詢問：“為何不直接關了門？”
“世人都好奇，若是關了門，反而更讓人好奇，不如直接敞開門讓他們看，”江諾說道，“而且我們待會兒還要講課，他們聽不清，反而更容易猜測。”
“也有道理，等他們沒了新鮮感，自然會離開。”夏荷恍然。
江諾隻是笑笑，並不多說什麼。
在亮堂的燈光之下，淩雲閣眾人吃了晚餐，也是在這段時間，外頭聚集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
但也有一些人，看的差不多，覺得沒什麼好看，留了一會兒之後就從人群中離開。
這一來一去，雖然來的人多，走的人也多，到最後留在門外的，人數相差並不算大，且因為江諾一早提醒，在外頭的人隻是看著，並沒有喧鬨。
“這是在看什麼呢？”
“看屋裡頭的亮光啊。”
“亮光有什麼好看的？哪裡都有亮光。”
“彆地的亮光可沒有這麼亮，咱們站在外頭是暗了些，可若是在裡頭待著，感覺跟白天差不多亮。”
“哦，那是亮堂的，可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這麼大冷的天，在這裡待著，豈不是也不舒服？”
“反正沒什麼事，而且就是因為這樣亮堂的東西跟咱們沒關係，咱們才要多看看，不然以後就看不見了。”
就在這時，有人端了炭盆出來，就放在木柵欄裡頭，因為周圍圍了一圈人，這炭盆的熱度散不去太多，也讓站在門外的人暖和了些。
“這淩雲閣的東家可真是好人。”
“那是，先前走的那仙人不是說了，要方家多做好事來著，這東家跟仙人認識，肯定不是壞人。”
“哎哎哎，你們看，那是什麼東西？是不是一塊黑色的板子？”
“淩雲閣的東家怎麼站到台子上去了，她也要跳舞嗎？還是要做什麼？”
“我看她往邊上放了東西，隔這麼遠，看不清。”
“咦，那板子上好像出顏色了。”
“噓，輕點輕點，東家說話了。”
屋裡屋外的聲音逐漸降低，江諾的聲音隨之響起，不輕不重，但不管是屋子裡還是屋子外的人，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從今天開始，每天晚上我都會給你們上兩節課，一節語文課，一節數學課，每節課的時間是一個小時。”
“我教給你們的內容跟這時候學堂裡學的可能會有很大的不同，但我本來也沒打算叫你們去考科舉，隻是希望你們能會算術，會寫字即可。”
“第一節課，是數學課，我教你們如何記憶這些數字。”
江諾在黑板上寫下從0開始的十個阿拉伯數字，對照著手裡小學一年級的數學書，開始教學。
她手裡的課本是後世的小學課本，與這時候會有很多不同，所以她隻是從中挑了一些來進行講解。
門外，一開始並沒有太多人在意，可聽著聽著，眾人的神情卻突然嚴肅起來。
“我去叫我家孩子過來。”
“可剛剛都說了，這教的內容跟學堂不一樣。”
“我又沒打算讓自家孩子考科舉，人家不要錢給我們上課呢，不學白不學，人家淩雲閣裡的姑娘們都學了，哪怕考不了科舉，也肯定是好東西。”
說完，這人立即從人群中離開。
與此同時，陸續有人跟這人一樣悄悄離開。
江諾一直在裡麵教學，考慮到不同的人基礎不一樣，她說的很慢很慢，同時還分心看著樓外的情況。
看到有人離開，又看到有人回來，最後，一些小孩子被推到前麵，睜著大眼睛努力看向黑板。
炭盆在微風之下，發出燃燒的清脆聲音。
屋子裡的人坐在桌子上，手裡握著隻剩一小截的鉛筆，輪流在自己手裡的紙上寫下一個個數字。
門外，沒有紙筆的眾人攤開手掌，用另一隻手在手掌上描摹著數字的形狀。
有小孩哭鬨著想要離開，被家長捂著嘴按下。
也有半大的孩子，睜大著眼睛盯著黑板，一刻都舍不得轉移。
一節課結束，炭盆裡重新加上了碳。
稍稍休息一會兒之後，開始了第二節課的教學。
語文課。
從“a、o、e”開始。
這次，不管是屋子裡，還是門外，同時出現了張大著嘴的情況。
對於這樣新鮮的教學，門外少了些人，也多了一些拚了命從外層擠到內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