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答應之後，方九叫身旁的人去停放馬車，自己依然跟在江諾兩人身後，護著她們，免得被人衝撞。
他再清楚不過江諾的情況，這次來的一行人中，誰都可以出事，唯獨江諾不行。
走了幾步，他突然看到什麼，連忙道：“江姑娘，前麵就是方家在平城的糧鋪，您可以去鋪子裡看看。”
“糧鋪？方家在這裡賣糧嗎？”江諾問道。
“是，”方九點頭，又想起什麼，連忙道，“此處水災，恐怕有些商人會哄抬糧食的價格，家主一早便派了人過來守著，且時時有新糧送到此處，以維持平城的糧價，平城善織，這裡的人家多少有些家底，隻要能維持糧價，便能叫他們度過這一年的冬日。”
“原來如此，”江諾看向方家糧鋪麵前，翹首以盼等著買糧的百姓，“那我們過去看看吧。”
邊上，方九還在認真解釋：“此次捐贈的糧食，其中一部分是送到受災格外嚴重的地方，為災民施粥賑災，還有一部分便是以平價賣給災地的百姓，不過南方是主要的糧食區，南方受災，從彆地運來的糧食，其中不少都是粗糧。”
“粗糧就很好了，隻要能填飽肚子，什麼都可以的。”江諾說道，她自己就是這樣，當初剛過來的時候，一點都不在意吃什麼，隻想著不餓肚子。
隻有自己經曆過饑腸轆轆滋味的人，才會知道糧食的珍貴。
剛這麼想，旁邊就有不少人跑過去。
江諾抬頭時，正巧看到有人從遠處的樓上，倒了一盆什麼東西下來，引起底下一群人的爭搶。
甚至原本等在方家門口買糧的人，也都匆忙跑過去。
她轉頭，正好看到方九皺著眉頭的模樣，笑道：“沒事，我們不靠太近，你彆擔心。”
她知道方九是方家家主派來保護她的，一旦她出什麼事，方九一定脫不了責任，至於不遠處的情況，她確實好奇，但沒必要靠太近。
畢竟以她的聽力和視力，哪怕站的稍遠一些，也能看到發生了什麼事。
笑著說完後，她往前走了幾步，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詞彙，讓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怎麼了？”孫管事低聲問道。
“沒事，”江諾搖頭，又抿了抿唇，轉頭看向方九：“麻煩你過去打聽打聽，發生了什麼事。”
方九想了想，自己過去總比江諾過去要好，立即點頭：“是。”
一會兒之後，方九打聽完消息回來。
與此同時，那熱鬨的地方又是一陣喧嘩，卻是從樓上倒了足足一盆糧食下來。
如今受災，來年如何還未知，許多人家即便有些存款，也不敢多花，眼下有免費的糧食，他們自然不會舍得放過。
但那盆糧食不知道怎麼的，似乎有些嗆，底下搶糧食的百姓們，一邊搶一邊打噴嚏，看上去很是難受。
在這時，方九才開口，說話時還露了幾分難以啟齒的意味：“江姑娘，這樓裡說是在研究辣粉。”
“辣粉？”江諾皺眉。
果然是辣粉，她剛剛笑容消失，就是因為聽到了“辣粉”兩個字，可知道現在，她還抱著想法，希望說的不是她的那個辣粉。
但是下一秒，方九便道：“那百姓也不知其中真相，隻知道彆人傳言，說是寧城有一辣粉，滋味極好，卻並不外賣，所以這樓裡的東家，在極力研究辣粉，研究失敗的，便會將糧食全部倒下來，讓那些百姓爭搶。”
江諾深吸一口氣。
孫管事握住江諾的手腕：“此事雖然不好，但對那些百姓而言，未必是壞事。”
“我明白，要是這件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肯定不會多說，可這件事……”她看向不遠處傾倒下糧食的位置，又看了看爭搶的百姓，搖了搖頭，“算了，或許孫管事你說的對，他們浪費糧食，對那些百姓來說未必是壞事。”
雖然讓百姓在地上撿糧食，多少帶了些侮辱性。
說完，她轉頭看向身旁的方九：“我們再往前走走，去那邊看看吧。”
江諾指的是繞過人群的前方，這邊的百姓都在靠近酒樓的位置，後麵空一些，走過去不妨礙什麼。
方九看過，也覺得如此，點了點頭：“好，江姑娘慢些。”
江諾點頭，在方九伸手護著的姿態下，往前麵走去。
剛走到人群後，她聽到了一個聲音，似乎是在喊她。
“東家，江姑娘！”
江諾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喊話的人見她看過去，連忙大聲呐喊：“東家，東家我是飄香樓的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我……救救……”
最後半句，因為喊話的人被捂住了嘴，沒能喊出聲來。
但江諾，已經與人對上了視線。
一道陰鷙的，滿懷惡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