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 / 2)

葉靜潭還有點鄭秋白沒看出的神經病在身上。

至少他完全沒想到葉靜潭這種體麵人會將他扣下,甚至威脅他如果敢走出這間屋子,立馬就把葉聿風送去蹲大牢。

“葉聿風是你侄子!”鄭秋白氣不過,對葉靜潭拳腳相向,但他不是一個健康成年男人的對手。

“他隻是個養子,我才不管他的死活。”掛彩的葉靜潭以一種屈辱的方式剝了鄭秋白的衣裳。

現在好了,靠鄭秋白那滿身鋼板和手術創痕的纖瘦身板,縱使敢不要臉地裸奔出去,也扛不住屋外的倒春寒。

葉宅的傭人都清楚鄭秋白和葉靜潭糾纏的這些年,可到底是葉家地界,哪怕看到鄭秋白被□□關起來心懷憐憫,也不敢對他詢問外界情況的話有所回應。

不知道過了幾天,鄭秋白和外界斷聯的現狀仍未改變,院子裡前幾天有些騷動,阿良帶人來鬨,但葉靜潭顛倒黑白的本事通天,多說一句鄭秋白就要成了在逃犯。

鄭秋白的人對葉靜潭也多幾分容忍,他們大多都見證過鄭爺對葉董死心塌地的樣子,不敢正麵硬闖,隻能守在門口。

這局勢叫鄭爺直歎氣,但偏偏是他對葉靜潭的沉溺和愛護一手促成。

他白皙脖頸上勒痕深重,至今還有皮肉的脹痛。

葉靜潭似乎真被臆想出的奸夫氣的不輕,什麼難聽話都往外說。

他這人就是兩麵派,許他大擺訂婚宴,不許鄭秋白甩了他,還大罵鄭秋白下賤、耐不住寂寞,是個人都要爬床,罵這段時間裡鄭秋白的所作所為是背信棄義、水性楊花。

仿佛鄭秋白不對他死心塌地,不像條狗一般圍著他團團轉、將自己的自尊和真心一一奉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再沒了半點好。

想當年鄭秋白被些個找茬的二世祖擠兌、羞辱是不是該蹲著上廁所時,他都沒有所謂難過的心情,隻是暗地裡在心頭記上一筆,找準時機,以牙還牙。

但如今,被葉靜潭字字誅心地質問是否天生犯賤,撿到個男人的床就要爬,鄭秋白真的生出些不甘和後悔,為他從前那些癡傻的錯付不甘。

“你太自私。”葉靜潭癲狂的模樣叫人作嘔。

時間果然能衝淡一切,當年也是愛的要死要活,如今落到這種境地,鄭秋白隻有後悔。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會愛上一個叫他痛苦至此的人?

到底是為什麼愛上葉靜潭?

被迫獨處的日子這個問題反複躍動出現在鄭秋白的腦海中。

但幾年前的墜樓和長時間的住院叫鄭秋白對從前很多記憶都有缺失,年輕時迷住他的葉靜潭早就成為了腦海中一個模糊的剪影。

至於周邊人口中所說鄭秋白做出種種‘勇敢追愛的蠢事’,其實一多半他都記不清源頭和過程了。

沒由來的,鄭秋白感覺事到如今對葉靜潭的愛像是一種被預留的章程,是刻煙吸肺的習慣。

他對此付出的一切,不計後果的所作所為,哪怕連他自己都理解不了,卻還是那樣做了。

白白蹉跎了大好光陰,咎由自取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整日的胡思亂想叫鄭秋白瀕臨精神崩潰的邊緣,他嘗試換一種見麵互毆之外的方式和葉靜潭溝通,先假意溫柔,找準時機逃出去或報警再說其它,和瘋子總不能硬碰硬。

“靜潭,我們好好談一談吧,我幫聿風,是出於葉伯伯對我的恩情,你先把聿風放了——”

“你難道不是為了故意氣我?”

葉靜潭的自戀也刷新了鄭秋白的認知,但他比葉靜潭更擅長偽裝,當即眼神顫顫,好似被戳中心事的難為情。

鄭秋白欲言又止的模樣恰到好處取悅了葉靜潭,男人摩挲他脖頸上的青紫勒痕,道:“你該告訴我的是你和霍峋到底什麼關係?”

鄭秋白表情一瞬凝滯,又是霍峋。

這是個很久很久之前認識的人,以至於在鄭秋白缺塊的模糊記憶裡,竟然想不起霍峋半點輪廓。

隻依稀記得這人是個家世優越的二代,和鄭秋白不是一路人,且有個相當不好惹的脾氣,桀驁不馴,拳腳說話,但在鄭爺看來,都是家裡慣出來的狂傲幼稚。

當初倘若不是朋友反複拜托,鄭秋白絕不會和這種二代有牽扯。

後來霍峋走了,他們之間就再沒聯係——本來也就不是多親近的關係,他也不喜歡霍峋那樣的人。

這奇怪的下意識叫鄭秋白心口一緊。

“你怎麼不說話,一提起霍峋你就是這樣!”葉靜潭眼睜睜看著鄭秋白麵上浮現悵然,手攥成了拳,陰惻惻勾唇,“我就知道!我差點真要以為你學會聽話懂事了。”

“我不會放你出去的,死了這條心吧!如果你非要出去,我就把葉聿風送進監獄,我還會跟霍峋徹底魚死網破!都是做生意的,你覺得他這些年在港灣做風投就半點把柄沒有嗎!?”

鄭秋白實在為霍峋無辜,“這到底和霍峋有什麼關係?!”

“好啊,為了霍峋,你連葉聿風的死活都不顧了!”葉靜潭也大吼起來。

鄭秋白坐在床邊深呼吸,麵對葉靜潭這神經病,他頭一次有種說什麼都沒用的無力。

正當他暗自蓄力準備給葉靜潭一拳時,院子裡傳來一聲巨響,繼而是刺耳的大門警報,葉靜潭的手機響起來。

“喂。”葉靜潭接起,眼神還是直勾勾地盯著鄭秋白,不知道話筒裡說了什麼,那原本怨毒的目光愈發不善起來,仿佛是鄭秋白毀了他的院子,“叫保鏢來看緊他。”

說罷,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鄭秋白立刻從床上爬起來,站在封死的落地窗前往下看。

院子裡滿目狼藉,這個季節勉強能維持綠意的冬青被幾輛外來闖入的車碾的稀碎,花園裡的布景樹苗大多撞的紛飛,而不遠處的鐵門持續響著警報聲,看鐵門上凹凸的痕跡,是外來闖入者直接撞開了大門。

鄭秋白四處張望,隻見一輛京字牌照的鉛灰色歐陸車頭殘破不堪,劇烈撞擊後留下的破損痕跡和大門上的凸痕一致,它是罪魁禍首。

可這輛車鄭秋白不認識,不是他的,餘下的車,倒都是阿良他們開來的。

歐陸在庭院裡狠加油門,有種撞死人也在所不惜的架勢,一路開到了正門前,院子裡的保鏢沒有敢上前去攔的,而阿良帶來的人已經下車和葉家的安保對峙,兩方焦灼,誰也不讓誰。

從歐陸上下來的男人氣場極強,但他背對著鄭秋白,隻餘一個被黑色羊絨大衣包裹的修長背影,繼而踏入了這棟房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