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樓(2 / 2)

起意的波瀾橫生。

他從海市來到了燕城。

燕城比海市唯一的好,就是消費低。

跟霍崢決裂的霍峋名下所有的銀行卡都被凍結了,股市裡的錢自然也就不能輕鬆轉出,更何況他原本就沒有閒置資本。

海市的消費駭人,一籠小包子要十塊。

渾身上下僅剩兩千塊現鈔的霍峋在海市生活了不到兩周就花去了七八百,減少的存款給了霍峋打娘胎裡掉出來就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好在擱燕城,十塊錢能買四碗寬麵,一袋子大包子,住兩晚上海市大賓館的錢,能住一個月的燕城招待所。

雖然招待所的房間總有股若有若無的黴味。

雖然霍峋這樣的金貴少爺,剛住第三天脖子上就起了紅疹。

也雖然,這已經是霍峋不知道第多少次被燕城的賊盯上,對這地方的治安煩不勝煩了。

——

在跟蹤目標拐進招待所後的小巷子時,一直偷偷摸摸舉著報紙當自己是港灣電視劇裡王牌特.工的劉旺果斷轉身往街邊電話亭走去。

燕城人都清楚,這招待所後麵是有名的寡婦樓,幾乎沒男人住,而隻要是窗子前麵掛著迎風飄揚蕾絲內衣的,那全是做特殊生意的,價錢便宜,還能討價還價。

這血氣方剛的小年輕進去乾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劉旺尋思這也是值得彙報的事情,畢竟這些日子他就沒見過這人去招待所、交易大廳、電腦室之外的地方,忙拿起掛壁上的話筒給老李撥打了去。

隻是沒等老李接通,嘟嘟嘟響著忙音的電話便被從劉旺耳畔伸來的一隻青筋覆背的手摁上插簧掛斷了。

劉旺被嚇的後腦勺冒汗,“我艸——”扭頭一看,竟然是那被他盯梢的小年輕。

霍峋比佝僂著的劉旺高出一頭還多,他保持將劉旺堵在狹小電話亭裡的動作,濃眉挑起,“你跟夠了嗎?”

霍峋一個外地人,哪裡知道什麼寡婦樓,他隻知道自己似乎被賊盯上了,為確認對方的人數專往落單的角落走,發現劉旺打電話的舉動後,又覺得這人不像是單純求財的賊。

“是誰派你來的?”

這等歪瓜裂棗,不像是霍崢手下能出來的人。

霍峋扣下劉旺時,鄭秋白正在金玉庭裡配合有關部門檢查內部遊戲廳的合規性。

這檢查是突擊的,政府公文要求老板必須在場,於是鄭秋白今兒到店比往常早了許多。

穿藍灰色製服的老友到眼前,鄭秋白才依稀記起上輩子也有這突檢,摸底似的,要查全市的遊戲廳。

這絕對是一項大工程。

畢竟這年頭燕城的遊戲廳得有兩三千家,近五年遍地開花。

遊戲廳是個暴利和暴力糅雜的行業,暴利在它幾乎隻有前期投入沒有多少後期維護成本,而稍微有點錢有點閒的年輕人甚至未成年人都樂意到這地方走一走,在嘈雜的街頭遊戲裡體會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

更有些不乾淨的地方,有專門的暗室,提供耗子機、賽馬機等靠概率的玩意,民不舉官不究,賺的盆滿缽滿。

暴力則是各個遊戲廳裡和遊戲廳之間的矛盾與糾紛。

燕城幾千家遊戲廳,剔除那些小門小戶不入流的,剔除鄭秋白這等會所中消遣閒暇的,到頭來不過一千來家整齊劃一的名牌店,而這些遊戲廳背後的老板,也隻有固定那麼幾位大山頭。

其餘的遊戲廳想開下去,不得不拜山頭,也不得不求一方庇護,至於外地人的遊戲廳幾乎是不可能開進燕城,小地方的排外,比大都市更凶狠也更直白。

有敢開的愣頭青,就有看不慣叫上小弟去砸場子的流氓,這幾年,光砸遊戲廳砸出的尋仇案,燕城就不少。

阿良把老許手下被霍峋擒拿的消息遞進鄭秋白的耳朵裡時,鄭爺正和朋友坐在金玉庭三樓的餐廳吃飯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