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要去。”鄭秋白光潔的側臉映在與夜色同樣模糊的車窗上,嘴角噙著笑。
霍峋都求到他眼前了,他怎麼能不去,那樣太不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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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派出所是霍峋活了十九年來前所未有的新體驗,他一米九二的身高,將近一百六十斤,肩寬腿長,蹲在這狹小的過道裡極其折磨。
一開始霍少爺還在試圖跟那片警解釋自己之所以動手,是因為那招待所的老板聯合員工一起偷了他的東西,甚至對方先動手他才還擊,至於那老板胡咧咧的他和老板娘眉來眼去才發生口角和鬥毆更是杜撰歪曲。
可任憑霍峋有理有據地講述,對方也無動於衷,認準了要將霍少爺定罪胡攪蠻纏蓄意報複。
“你走,讓你們所長來見我。”霍峋在京市時,是有錢有權的霍家最小的兒子,在一眾狐朋狗友裡,他總是話語權的掌握者,畢竟京市就是個看身家背景講話的地方。
霍峋莫說找派出所所長了,他就是要公安局局長出現在眼前,那也是分分鐘的事。
隻是霍峋忽視了一點,他腳下的地盤可不是京市,他的臉他的姓在燕城更不是人人都認得,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是這麼個理兒。
喝茶的張東呸了一口嘴裡的茶葉,唾沫幾乎要濺到霍峋的身上,“見所長,你這小流氓也配?快點讓你家人來交了處罰金賠人家醫藥費吧,小小年紀,一點好不學,勾引女人,嘖嘖,你毛長齊了嗎?”
霍峋剛十九歲,氣血方剛的年輕人輕鬆就這幾句胡攪蠻纏的臆造氣的麵紅耳赤,好在他還尚存一絲理智,清楚這一通電話一旦打回京市,無論是打給誰,都給了霍崢發難的理由,也定然會傳的人儘皆知。
霍峋不想那麼丟人,他還是要麵子的。
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合適但霍峋不太想接近的人選,鄭秋白。
鄭爺踏進這狹小的派出所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他看到蹲著的霍峋,兩條長腿曲著,十分憋屈,後者拒絕和鄭秋白以這樣落魄的樣貌對視,嫌丟人。
說明了來意,坐在小屋裡的張東就出來了,見到年輕的鄭秋白和黃毛的阿良,盤問道:“你們是他什麼人?這麼晚才來?耽誤我下班知不知道?”
“家屬。”鄭秋白冷冷掃了眼麵前的中年人,見他沒有好好穿戴警裝,立馬清楚這就是個合同製,卻在這裡耍威風。
往前數十年,燕城的基層派出所大部分都是非正規出身的合同工,早些年間警力稀缺,於是隻用通過簡單的紙麵考試和體能監測就能成為合同製,隻為湊人頭。
這樣簡化和輕鬆的篩選,導致現如今的派出所被塞了不少不夠認真辦事的關係戶和老油條,看著耀武揚威,實際上連隻紙老虎都算不上。
“我弟弟乾什麼了,要這麼給他銬上?”
“他尋釁滋事,打了遠途招待所的老板和職員,我勸你們家一早帶著些誠意去和人家和解,好好出具諒解書——”
“等等。”鄭秋白打斷張東的話,徑直走到霍峋眼前,微微彎腰伸手強硬掰過霍峋的下巴,使對方不得不麵向自己。
看清霍峋那張臉,鄭秋白冷笑出聲:“這怎麼也算是互毆吧?怎麼就隻有我弟弟被關在這裡?他們就能好好回家?”
“這是你弟弟尋釁滋事,是他在人家招待所勾搭有夫之婦,當奸夫,還把人家老公和店員打了,他是主要責任人,人家一家是受害人——”
聽到霍峋在招待所不檢點勾搭老板娘的聲討,鄭秋白差點笑出聲。
以霍峋的身份,就算要找人,多少門當戶又年紀相仿的正經姑娘樂意當他傍家兒,就算真喜歡年紀大的,那也不至於到燕城來當個西門慶。
霍峋更是咬牙,氣得耳朵通紅,幾乎快罵出口,“勾引?當我是瞎子嗎?”
“那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鄭秋白蹲下,伸手輕輕撫過霍峋唇角的傷痕,眼神裡充斥盤算,“一件件的,都給我講清楚。”
鄭秋白湊近的動作、慈愛的眼神,惹的霍峋生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