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侑甚至很少聽他開口講話,像一隻幽靈一般,在學校裡遊蕩,被人欺負了也不吭聲,像團棉花,吸收了所有的惡意。
隻是偶爾,宮侑從他身邊經過時,會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和寬大的製服下,露出地綁著繃帶的肌膚。
“喂!起來了!鍋蓋頭!”
宮侑粗聲粗氣地喊他:
“老師馬上來了,記得要跟他們解釋一下,我們是因為幫你才卷進來的,聽到沒有?喂!彆睡了!”
不二真的腦袋上頂著厚厚的劉海,垂下來幾乎快要遮住眼睛,被人戲稱“鍋蓋頭”。
周圍吵吵鬨鬨的聲音半點都沒有影響他,他側躺在地上,渾然未覺。
隨後趕到的教導主任狠狠訓斥了雙胞胎一頓,又打電話通知讓各個老師來領自己的學生,而宮侑則被指使著將“昏迷”的不二真背到了醫務室。
雖然有照片為證,兩人都是見義勇為,但在學校鬥毆,性質依然很惡劣,兩人都被禁止參加一周的社團活動。
放學被留下來打掃走廊衛生的時候,宮侑氣得大罵:
“下次再看見那個鍋蓋頭被人欺負,看我還出不出手幫忙!啊啊啊!氣死我了!寫檢查就算了,為什麼不能去排球社了啊!”
宮治默默拖地:
“隻是禁了一周就感恩戴德吧,那幾個學長可是被記了處分,留校察看,以後能不能順利畢業都不一定呢。”
宮侑臉還是臭臭的,甩著拖把在走廊上憤怒地畫字。
宮治看了一會,要是今天不安撫了這家夥,恐怕得鬨一晚上,於是開口道:
“阿侑,彆生氣了,待會要去遊戲廳嗎?我請客。”
宮侑沉默了片刻,這才放緩了動作,小聲開口:
“……去。”
兩人在遊戲廳狠狠發泄了一通,宮侑早就把下午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可是好巧不巧,他們剛出遊戲廳,就看見在對麵的街道上,下午讓他們挨罰的主人公——不二真的身影。
雖然帶著帽子和口罩,但宮侑早就記住了不二真的體態,一眼認了出來。
走路姿勢可以改變、穿著可以變換,可是身高、臂長、肩寬等這些身體的基礎數據是無法改變的。
宮侑剛剛平息的怒氣又被瞬間點燃,擼起袖子就準備衝上去:
宮治忙拉住了他:
“阿侑!等會!有車!”
宮侑根本不聽,宮治歎著氣隻好跟了上去。
不二真走得飛快,書包裡鼓鼓囊囊,塞了不少東西,可依然不影響他的速度,他從大街上拐入窄小的巷道,七拐八拐,雙胞胎跟在他後麵,小跑追也追不上,很快就被繞暈了。
“他這是要去哪啊?”
宮治抬頭望著這陌生的街道,四周已經不見不二真的影子。
“他走路為什麼這麼快?該不是發現我們在跟蹤他,故意甩開我們吧……”
宮治不想繼續跟著宮侑胡鬨了,隻想早點回去:
“算了,阿侑,我們回家吧,明天再說,他怎麼著都會來上學的。”
宮侑臉色陰沉,這一口氣堵在胸口,讓他難受極了。
轉了一圈,兩人肚子早就咕咕叫了,隻能遺憾地放棄了尋找不二真的蹤跡,朝著家的方向慢吞吞挪動。
隻是到了陌生的地界,兩人都不認路,在村子裡繞了半個小時都沒出來,終於走到了大路上,可目光所及都看不見人影,兩人有些疲憊,一邊沿著大馬路走,一邊互相甩鍋。
“你怎麼帶的路?”
“哈?明明是你自己要跟上去,結果迷路了!”
“那你怎麼不攔著我?!”
“你跑那麼快,我能攔住你?”
兩人正爭論著,忽然聽見側前方,有一道焦急的聲音傳過來:
“司機師傅,請問這是哪裡啊……我迷路了,能不能載我一段,把我送回家……我一定會給您付車費的!看,我有好多錢的!”
“這麼多錢……小弟弟真有錢~要是走丟了,家裡人該多擔心啊!快上車吧!”
回話的人,語氣裡滿滿是貪婪和不懷好意。
“怎麼還不上來?要讓哥哥來請你嗎?”
尤其是在這看不見人煙的地方,這句話簡直是充滿了惡意。
宮侑和宮治同時愣了一下,快步走到拐彎處,前方停著一輛麵包車,從裡麵伸出了一隻手,將呆傻的不二真拽了進去。
速度太快,他們並沒有看見伸胳膊的人長什麼樣,車門關閉,麵包車一腳油門,留下了一地塵土,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宮侑和宮治:“……”
過了好一會兒,宮治才緩緩開口說道:
“阿侑,你剛看到了嗎?這輛車……沒有車牌號。”
兩人對視了一眼,臉色頓時大變。
“快!快報警!”
麵包車裡。
不二真喉嚨處已經抵上了一把尖刀,耳邊是男人陰惻惻的低聲威脅:
“小弟弟出門帶著這麼多錢,不怕被人搶嗎?真是天真,天上掉下來的肉,可彆怪我們不撿啊~”
“不要亂動哦~要是刺破了你的喉嚨,那就不好了~”
不二真捂住自己的臉,抖著身體惶恐道:
“不要……不要殺我!我有錢!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