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惡化 又捉襟見肘了起來。(2 / 2)

除了今年的秋賦。

半年沒有皇帝,亂,又不那麼亂。各地的稅賦也交得參差不齊,離得近的地方已經押糧入京了,離得遠的就拖拖拉拉,安南屬於沒交的。

許多人都有一個心思:先等等,現在這麼不清不楚,錢糧送到了,算是給誰的?誰會念這個好?還是先找個借口拖延一下,等新君一確定,馬上就送到,也算在新君麵前露臉了。

這又讓政事堂暗中詛咒了一回“諸侯”,在心裡記了一筆黑賬,誰有公心、誰有小算盤。預備著一切塵落定之後,再調整“諸侯”。

然而齊王的事情進行得並不順利。齊王有身份,平時沒有明顯的劣跡,也沒有太壞的名聲。稍講究一些的臣子不敢拿主意把他當個叛逆給拿了。哪怕是秦王本人,對“哥哥”也要留點餘地,先禮後兵。

宗正帶著太後的手書、沈瑛的家書等緊急出發了,沒有費太多的事就見到了齊王。開始說得好好的,但齊王出逃之後越琢磨越不對勁兒。秦王與他肯定有衝突,但是秦王怎麼可能出現得那麼巧?而且,什麼逼死宮女?那宮女並不需要逼,宮中人都在討好著他,怎麼就突然上吊了?還留了遺書?

宗正勸他回宮,齊王先問:“我阿姨呢?”

宗正道:“昭儀在宮中,就算為了她,您也不能一錯再錯。”

齊王道:“你們莫要騙我!能冤枉我,怎麼會放過她?她一定是已經被害死了。”

宗正又不能現把嚴歸給他帶過來——也不可能帶過來,齊王當時便大哭:“阿姨!你死得好慘啊!”叫嚷著命左右把靈堂設起來,以示與秦王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懷疑先帝是被人謀害的,自顧自地說話,沒給宗正勸解的機會。

宗正碰了一鼻子的灰,人也被他扣了下來,不得回去傳消息。

京城沒等到宗正的消息,防範齊王的動作卻沒有停,不斷有官員奉命調動,為的是“護衛”齊王。這些都不必監國操心,他隻要一邊養傷,一邊等著丞相們每日彙報就行。

這一日,秦王正歪在榻上在與他的表兄說話,姚辰英冷著一張臉進來了:“殿下。”

秦王很不喜歡“監國”這個頭銜,齊王行此悖逆之事,難道還能回來登基不成?他明明應該就登基了的,兩宮、丞相們為了弄權,竟然轄製起他來了!

“什麼事?”秦王也冷著聲音問。

姚辰英道:“齊王奔胡了。”

秦王一驚,又是一喜,最後表情定格在了憤怒:“什麼?他竟然敢叛國!”

姚辰英道:“現在該對付的不是他,是胡人!有了他這個借口,胡兵就師出有名了。”

秦王又驚又怒:“什麼?不是已經命邊將……”

“防備與開戰是兩碼事。”姚辰英得跟秦王解釋,加強戒備,是讓敵人知道你警戒了,讓他們動手前多想想,避免許多戰爭。可一旦開戰,就不是這個規模了,僅憑戒備是不夠的。

王叔亮與施季行心力交瘁,隨後也到了。

秦王問道:“冼相公呢?”

冼敬病了,聽到齊王奔胡的消息之後就氣病了。事情終究不可挽回了,齊王是不是被人坑害的、是不是被冤枉的,都已經不重要了。他選了最不應該走的一條路,局麵變得難堪了起來。

姚辰英道:“要及時應對才好。”

秦王道:“快過年了。”

王叔亮道:“是,希望新年能有新氣象。”

秦王的表兄道:“諸位相公,正旦要怎麼過?改元嗎?新君呢?齊王已投敵國,還要留著祖宗基業等他回來嗎?”

丞相們對望一眼,把太後排斥出去之後,擁立新君的時機也到了。秦王這急切的樣子,卻讓丞相們心中搖頭。齊王的事情怕是真的有鬼。然而幾位將皇子們從頭過一遍,也隻有先輪到秦王了。

姚辰英道:“確是如此,隻是不知殿下身體……”

秦王道:“我可以。為了國家,我何惜此身?”

王叔亮道:“倉促之間,恐怕典禮未能齊備。”

秦王道:“非常之時,一切從簡。”

丞相們麵無表情,緩緩向他行了一禮,心情都頗為沉重。他們不但要應付齊王、天下,還要再應付一個新君。新君又有生母,兩位太後、一位太皇太後,後宮也熱鬨了起來。得意者有之,但許多人這個新過得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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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卻是好好地過了個年,又好好地給祝纓過完了生日。新君登基之事,祝煉已經帶了賀表過去了,也不用幕府再多操心。

京城的信函、公文、邸報、旨意等祝纓都收到了,大部分被她扣住了。快過年了,何必讓大家不痛快呢?雖然安南並不會因為皇帝而不開心。

她這個生日過得花團錦簇,人人高興。何月明也不惦記祝煉還在京城,連林戈都沒有對她大伯翻白眼。

人們分批向祝纓祝壽,趙蘇這樣的老資格一撥,祝重華這樣已經居高位的土著又是一撥,林戈、趙霽這樣的小孩子是另一撥。又有府中幫傭也湊趣。此外又有城中百姓,選了有老有少的一些人,都到幕府來討壽酒吃。

熱熱鬨鬨。

生日之後不久,祝煉便與路丹青、祝彤又帶著人馬回來了。本以為領著人馬過去,會度過緊張的交替時節,沒想到京城出了更大的事故,一百號人根本沒有發揮的空間,原模原樣地回來了。

“愚蠢啊,一開始就該給齊王發喪的。京城給他發了喪,他就是個死人了,在外麵乾出什麼事來就都是假的。”祝纓說。

祝煉道:“打一開始沒人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還留著餘地。一步錯、步步錯,致有今日。”

祝纓對祝彤道:“你去北關,先給蘇晟打下手。”

“是。”

祝彤也不問為什麼從西關又給她調到了北關,稍一收拾便往北關去。北關往來的人明顯變多了一些,除了商人,竟還有人拖家帶口要往安南定居來。祝彤感覺,祝纓將她調來,或許與此有關。

到得六月裡,眼見田裡的莊稼開始顯出點黃色,一騎快馬送來了關於北方的新的消息——打起來了。

齊王與胡人勾結,但北地百姓對胡人是恨的,所以朝廷防範胡人還應付得來。然而,這邊一打,西番又趁機動了起來,半年時間,足夠他們準備好了發難了。朝廷為應付兩場戰事,又是抽丁,又是征兵,原本有了些起色的國家又捉襟見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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