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對比,這邊隻是小勝,與預期差得還挺遠。初次上陣的新兵表現也差強人意。
祝青君倒不氣餒,道:“那就換個打法,反而更好辦——逐個擊破。沒有共主,哪來的聯軍?來吧,看看先揍誰!”
一群人才又重新振作起來,林風覺得西卡人比較好打,吉瑪更硬一點,柿子還是捏軟的好。祝青君道:“當然是打硬的,打軟的,硬的必幫,打硬的,軟的未必會幫。”
路丹青道:“話雖如此,軟的家在這裡,為了自己的家,他們也會拚命。”
“佯攻,牽製。”祝青君也是想好了的,“不必殲滅,隻要騷擾、恐嚇,讓他不能與之合流就行。一塊一塊的切下來,吃掉。吉瑪勞師遠征,又不是團結一致,吃幾次敗仗、糧草不濟,他們就得散。吉瑪一退,西卡就好辦了。”
蘇晟道:“我看行。”
路丹青道:“我看也行。”
祝青君問林風:“你呢?”
林風想了一下,道:“可以。不過,咱們的兵馬夠麼?”
祝青君道:“打完這一仗就請示姥輪替。”
林風有點緊張,他的人傷亡最多,問道:“怎麼分兵?”
祝青君道:“糧草的事,咱們吃了消息不夠的虧,要再派斥侯探訪清楚才好。對了,懂西卡話的人湊齊了沒有?讓他們喊話!凡來投的,都許放為良民。探清楚了再動手。吉瑪這幾家,咱們先選其中一家,我率部主攻,你與丹青攔援軍,蘇晟,你守家。”
三人都無異議。
斥侯派出,兩日後便來回報,對麵“聯軍”的分布也更清楚了,祝青君選了吉瑪其中的一家,他們的駐地離彆人略遠,更方便分割。她主攻,林風率部設伏攔截西卡方的救援,路丹青管吉瑪其他家的求援。蘇晟與祝煉保持聯係,以防有人偷家。
眾人率部離開,祝纓派的信使也到了甘縣,“大戰”已然打響,他到大營撲了個空。非但如此,還被蘇晟給捆了起來!蘇晟守家,既興奮又擔心,凡事小心沒有錯,把人捆了一差點暴打。
好在來人帶了腰牌,官話講得也不錯,還有公文,蘇晟才放下戒心問他何事。
信使倒是認識蘇晟,將事情對蘇晟講了,蘇晟道:“他們都上去了,現在怎麼送信?隻好等打完了。”
這一夜蘇晟也提心吊膽,就怕遇到偷襲,他自己緊張得睡不著,一夜爬起來八次巡查。虧得一夜風平浪靜。次日,前線下來一批傷員,他又安排救治,又問前線情況,得知進展還算順利。祝青君是偷襲,還是夜襲,比較順利。
另一邊路丹青、林風等人也沒有敗,隻是有的大贏有的小贏。
祝青君那裡為俘虜耽誤了些時間,回來得會稍晚一些。眾所周知,人都是要吃東西的,俘虜也不例外。這些俘虜多是青壯,吃得更多。這樣的俘虜通常很難安置,放走,是給敵人送兵,留下來對他們壞了,要反抗,對他們好了,養不起。讓他們乾活,得跟看奴隸似的防著逃跑和破壞。
這也是許多時候會“殺降”的原因。殘暴是一個原因,不好處理、產生不了足夠的價值才是根本的原因。
對付這件事,祝纓也早有安排。分人,頭人之類是必須要殺的,死忠,既然死忠了也就殺了。下麵的小頭目人數不多,又可能知道一些事情,扣押,這個花不了太多的糧食,看押也不用太大的精力。扣下來先審,視情況而定。
普通的青壯,直接給兩天口糧放走你。
由於需要甄彆,花了一點時間。
蘇晟卻不敢多耽誤山雀嶽父的事,派人把信送到了在外的祝青君手上。祝青君當機立斷,派人給林風送信:“打完了就回去,你爹生病了。你順便把捷報給姥送過去,算你公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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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帶兵趕回大營,金羽已經帶著輪換的土兵來了,雙方很快辦了交割。金羽告訴他:“蘇家小妹也到山城了。”
林風無可奈何地道:“到便到吧,姥那裡也得有人守衛,我得回家。”
帶著殘缺了的兵馬、捷報,林風歸心似箭。
山城裡,祝纓已經將一切準備停當,接過了戰報便交給了趙蘇去處理:“該記功的記功,撫恤、賞罰,都照著先前的規矩辦。一定要盯緊,絕不許有人中飽私囊,貪點錢也還罷了,要是撫恤到不了傷兵、遺屬的手裡,損害的是咱們。”
“是。”
“換下來的兵士也要整修,好在春耕差不多完了,可以抽出一批人來了。讓小妹與侯五接手,接著練。”
“是。”
“江政、邵書新不會慢慢趕路,邸報能扣、人能禁止入山,貿易他們恐怕也能禁,項安,加大交易、招徠工匠!”
“是。”
祝纓一一分派完畢,才與林風小夫妻動身,順手捎上了阿撲。到了路上,再告訴他們,山雀嶽父死了。兩人得知噩耗開始痛哭,祝纓命人把他們放到車上,再把阿撲塞到了他們麵前,讓他們照顧外甥。一路拖回了大寨。
山雀嶽父的葬禮已經開始了,蘇鳴鸞、郎錕鋙等人頭人都到了。山雀嶽父長子早已成年,兒子都好大了,早就開始管理家業,是當之無愧的繼承人了。林風也無意與兄爭這份家產,道:“我在城裡也有家,隻要我能常回來看阿媽就行。”
其他的兄弟臉色就有點微妙,卻也無可反駁。
祝纓道:“那便這樣,葬禮過後,我便為你請封。”
山雀嶽父的葬禮與阿蘇家的葬禮稍有不同,他們不往山裡葬,而是先火化,再深埋,期間又要焚燒許多逝者生前用過的東西。葬禮的餐食也很好。
葬禮舉行了七天七夜,喪主家哭了七天七夜,賓客們連日吃席。
七天過後,葬禮結束,接下來是新的家主“正位”的典禮。準備、舉行,又花了數日,山雀嶽父舊居內的陳設都燒完了,又做新的布置,嶄新的布置結了,才是遷居、典禮。
典禮要辦三天。
雖然前線打得火熱,蘇鳴鸞冷眼看著,喜金、路果乃至山雀嶽父的兒子們都好像不知道一樣。郎錕鋙死了嶽父,暫時也無心管什麼甘縣的危險——他在警惕大舅子小舅子們內訌。
蘇鳴鸞找到了祝纓:“有幾天沒有收到邸報了,是因為戰事麼?”
祝纓道:“與朝廷的路,出了點兒小毛病,正在準備重新打通。”
蘇鳴鸞就不問了。
葬禮結束之後,祝纓帶著林風夫婦返回山城,夫婦二人暫時閒居家中。祝纓要林風至少要在家閉門過一個月,再到山下營地協助練兵。林風才遇父喪,心亂如麻,也無心爭辯,匆匆點頭接受了安排。
安排走了林風,趙蘇又捏著一疊紙過來:“姥,山下的消息。”
祝纓一麵接下來,他一麵接著說:“江政任刺史,下令不許往外簽路引,是衝著咱們來的。”梧州可以不查外州的路引,隻看貨,但是兩州交界的地方有集市關卡,沒有路引的人,那邊不放行,還是過不來。除非偷跑、走私。
祝纓一頁一頁地看著這些紙,有山下的公文,是江政正式行文說了路引的事。然後是江政請祝纓下山一聚,不到州府到吉遠府也行,不願意到吉遠府,到福祿縣亦可。實在不行,到交界的地方的集市也可以——聽說那是祝纓才到福祿縣的時候與阿蘇洞主會麵的地方。
再退一步,到鄉民給祝纓建的那個廟裡都行,但是希望能夠見一麵,以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致使百姓蒙塵。
再下麵是邵書新的行文,公文裡說明了他接手鹽政,要禁販賣私鹽。同時,也希望與祝纓見一麵,怎麼見麵,都行。
“就這樣?”祝纓問。
趙蘇道:“交易恐怕很難了。我家裡的消息,江使君召集了士紳,保證‘一切如舊’除了與咱們的交易。私下貿易麼,必然高價,於咱們不利。好在前線戰事順利,哪怕苦上三年,隻要拿下西州,就能破局……”
他的話還沒完,蘇喆又來報訊:“姥,前線,僵持住了!他們沒有散去!反而推舉出了一位大頭領出來!就是,說是藝甘家的女婿!”
“什麼?”趙蘇不由失聲。
前線初期不算順利,己方比較穩定的盟友之一死了,在朝廷中布的子一半被人摘出了棋盤,眼下又被人堵住了家門口威脅要斷炊。
四件鬨心事一齊撲了過來,趙蘇也有點懵了。